咖啡馆就在广场边上,花体字“轻轻来去”篆刻在牌匾上,一进门,映入眼帘的是一幅书法,写着徐志摩那首著名的诗歌《再别康桥》,点出了咖啡馆名的来历。咖啡馆里人并不是很多,10号桌靠着窗户,位子空着,鲁若文坐下来,点了一杯咖啡,她心跳加快,为了掩饰紧张,她不停啜吸着咖啡,看看时间马上11点半了,对方还没有来。她突然想到,对方约在靠窗的位置,或许是为了方便观察自己呢?想到这里,她悚然心惊,警惕地看着窗外来来往往的人流,并没有发现可疑的人。已经11点半了,对方还是没有出现,鲁若文越来越紧张,咖啡馆里的每个人似乎都不怀好意,每一个不经意的眼神都充满了恶毒,就连服务生的微笑都透露着叵测和阴谋。回忆刚才的电话,她突然想起了一个重大的破绽,她用的虽然是父亲的古董手机,但是sim卡却是自己的,对方不应该知道是谁打去的电话,为什么还会那么热情地跟自己套近乎呢?
“服务生!”鲁若文的声音有点颤抖,“买单。”
隔壁11号桌跟她对脸的男子突然问道:“着什么急呢?”那是一个年轻的男子,微微笑着,端起咖啡吸了一口,接着说道,“再坐会儿嘛。”
“你……你是谁?”
男子端着咖啡走到10号桌,在鲁若文面前坐下,笑嘻嘻问道:“那么……你是谁?”
“对不起,我还有事!”鲁若文叫道,“服务生,买单。”
男子叫道:“不着急买单。”
服务生犹豫了,看看鲁若文,又看看男子,最后停住了脚步。鲁若文见状,说道:“谢谢老板请客。”然后起身向外走,男子却一把抓住她的手腕,以命令的语气说道:“坐下。”
鲁若文被抓疼了,说道:“放手,我报警了。”
男子说道:“坐下,我就是警察。”
鲁若文吃了一惊,只见男子用空着的手掏出证件,在她面前晃了晃,继续说道:“坐。你跑不了的,外面都是我们的人。”
鲁若文看看窗外,果不其然,刚才还亲密地喁喁低语的恋人、埋头扫地的清洁工、穿着义工服疏导交通的义工,此刻全站在咖啡馆外面,以随时待命的神态看着鲁若文以及面前的男子。
鲁若文像是做梦一样,乖乖地在男子面前坐了下来,问道:“你们真的是警察?”
男子瞥了她一眼,问道:“鄙姓车,名震,任职于海城市刑警大队。”
“车……车……”鲁若文有点不信自己的耳朵。
“车震,有什么难为情的?”
“车……震,”鲁若文忍不住露出了笑意,但是极力忍住了。
“想笑就笑吧,我已经习惯了,”车震说道,“震是《易经》六十四卦之一,震为雷,两震相叠反响巨大,可消除沉闷之气,亨通畅达。当年我爹给我取这个名字,是希望我能居安思危,怀恐惧心理,不敢有所怠慢,遇到突发事变,也能安然自若谈笑如常。可是老人家没想到的是,很多年后,寓意这么美好的名字竟成了笑柄,而这一切,仅仅因为我姓车。”
“挺好的,霸气,真的,”鲁若文越说得正经,越觉得可乐,终于忍不住笑出声来,甚至觉得心中连续多天的阴霾几乎因这个名字一扫而光了。
车震突然正色道:“你的姓名?”
“鲁若文。”
“说罢,你跟机主是什么关系?”
“机主,哪个机主?”
“你给谁打电话的?”
“我不是给你打电话的吗?”鲁若文说道,“对了,你们为什么这么大阵仗来对付我?”
“你不认识机主?”
“到底谁是机主?”
车震端详着她,说道:“昨天凌晨,中山公园的清洁工在树丛里发现了一具男尸,法医推断死亡时间是前一天晚上。男尸身上没有任何能够证明身份的证件,只有一部手机,而手机里的通讯录、通话记录、短信、图片全都删除了。不过,我们已经查到电话号码是顺宁市的,通话记录虽然被删除了,但是通过电信公司,我们依然能查出来。这个电话一直没有响过,今天上午,却突然响起来了。”
“我打的?”鲁若文问道。
“你说呢?”车震微微笑着。
“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
“这人是谁,叫什么名字,做什么工作的,你总该知道吧?”
“不知道,真的不知道。”
“小姐,你让我怎么相信你?”车震瞪大了眼睛问道。
“车警官,你听我说,”鲁若文辩白道,“这个号码我也是很偶然才得到的,我从老家翻出了一部古董手机,你看,就是这部,”她把父亲的古董手机掏出来递给车震,继续说道,“16年前,这个人给我父亲连续打了六次电话,我觉得很好奇,想知道这人是谁,所以就打个电话试试。”
“你想知道这人是谁,你问一下你父亲不就行了?”
“我父亲16年前就去世了。”
“那你打电话的时候为什么不明说呢?”
“我……我……”鲁若文说道,“让我怎么跟你解释呢?其实,我最近怀疑我是不是……嗯……我怀疑我是被拐卖来的,我想,这许这个人能知道一些事情吧,所以我就假装跟你套近乎喽,没想到,你也在假装跟我套近乎。”
车震听到了一个不可思议的故事,说道:“你的故事实在太精彩了。”
“我没有骗你。”
“前天晚上,你在哪里?”
“我跟好朋友在一起,她叫文娇,是海城电视台的记者。”
“文娇?”车震疑惑道,“文娇是你朋友?”
“是,你认识她?”
“以前打过交道。”车震说着,拨通了文娇的电话。“文记者,你好……对,是我……没震,没震,在工作呢。你有个朋友是不是叫鲁若文?……没什么,没出事,她挺好的,就在我对面呢……喝咖啡呢,有件事情想问一下你,昨天晚上,你俩在一起吗?……哦,哦……几点分手的?……哦,好,没事了……不会,我怎么会欺负她呢?”
等车震放下电话,鲁若文疑惑地问道:“她说我俩昨天晚上在一起?”
“她说你俩前天晚上在一起,”车震问道,“你俩分手之后,你去哪儿了呢?”
“我回家了呀。”
车震又问道:“这个人16年前给你父亲连续打了六次电话,或许就是你家的熟人呢?这些年来,没准你也见过他吧?”
“我不知道,我一点印象都没有。”
车震掏出几张照片,推到鲁若文面前,说道:“这就是受害者的照片,看看,见过他吗?”
一看到那人的照片,鲁若文立即吃惊地叫了一声“啊”,然后心跳骤然加快,额头也渗出了点点汗珠。她害怕,倒不是因为死人的脸色苍白,而是因为苍白的嘴角上有一粒黑色的痣,那颗经常在她梦里出现的黑痣。
车震捕捉到了鲁若文的惊恐,立即问道:“你认出他来了吗?”
鲁若文结结巴巴地说道:“他……他……我……我见过他。”
“什么时候,在哪儿?”
“在一个心理诊所的门口,有个人怀疑他被这个人跟踪了。”
“谁?”
“文娇的男朋友,郑凯。”
“你什么时候遇到他的?”
“前天下午。”
车震长长地吁了口气,说道:“然后,当天晚上他就被人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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