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的苦椎脯
作者：张贤泉
审稿：萧萧|慕柒 编辑：老板娘
春节过完，临近开学，我带女儿从北京回福州准备上学。母亲随即从屏南老家寄来了一大包苦椎脯，足有十多斤。
我在电话中对母亲说，买这么多苦椎脯，恐怕吃到变质还吃不完了。母亲说这些苦椎脯的质量不错，前天刚买回来时也抓了一把炒来吃，口感很好，可以经常炒来吃的。母亲还说，这些苦椎脯是一位大洋村的老大姐自摘自制挑来县城卖的，不是专门做苦椎脯的作坊里出来的，作坊里的有加入番薯粉，口感差很多。那个大洋的老大姐说，去年恰逢苦椎长势不好的年份，山上的苦椎树大都不结果，她是一颗一颗从树上摘下来的，害得她的儿子直埋怨！在老家，苦椎树结果也像竹笋、野菇、树莓这类野生的植物一样，有分是年与不是年的长势，是年即指长势旺盛，不是年就是说长势不旺，或者根本就不长。老大姐说儿子骂归骂，她还是偷偷溜到山上去摘苦椎果子，反正自己闲着也是闲着，摘一些苦椎，加工一些苦椎脯，也好打发日子，卖一些小钱也帮衬着家里的日常开支。
去年秋天，老婆对母亲从老家带来的苦椎脯大加赞赏，直呼好吃，母亲便一直惦记在心，平时到市场买菜时都在寻找儿媳喜爱的苦椎脯，可是每次都没能找得到母亲所要找的自家制作的苦椎脯。
老婆所夸奖好吃的苦椎脯并不是老家农贸市场上常年有售的那种苦椎脯，而是母亲那次回漈头时，到她以前玩得好的伙伴－香妹家里聊天时，香妹送给母亲两斤多自己磨制的苦椎脯。我叫香妹为阿嫂，香妹的老公是扬字辈，与我贤字辈为同一辈份，她的儿子张建茂是我小学与初中的同班同学。
香妹阿嫂的苦椎脯以农家传统的工艺流程加工而成的，从浸泡到磨浆、烧煮、凉晒、切条、晒干等十几道工序，好不繁杂！香妹阿嫂还特别加意，不像正常用菜刀将苦椎脯切成小块状，而是用番薯推子推出来的，一扁一扁圆圆地盘着，就像以前粉干饼的形状。与刀切的相比，香妹阿嫂的苦椎脯条长而细，也觉得好看。其实食物的形状外观与口感有很紧密的联系，当看到一种食物的形状和颜色都符合自己的味口时，那这食物的味道也基本达到了叫好的标准。我在想，老婆所赞赏香妹阿嫂所送的苦椎脯，首先是食物的外观形状符合她的标准了。
老婆是客家妹子，客家人的饮食习惯与被他们称之为＂河洛人＂的非客家人是有很大区别的。客家人除了爱吃梅菜干与酸莱外，一般不吃其他的咸菜和菜脯。所以，我刚结婚的那几年，老婆总是对我们喜欢吃品种繁多的咸菜和菜脯嗤之以鼻，甚至连连抱怨。要知道，屏南人制作咸菜和菜脯的功夫可是一流的，一般的蔬菜瓜果都能加工成腌菜或菜脯。那时在老家，哪个家庭没有几瓮咸笋咸姜咸萝卜，哪户人家没有几甏豆脯茄脯芋环脯？！
每当母亲端出老家的咸菜或菜脯到餐桌上时，老婆都不碰筷。有几次，我半强迫地把菜夹到老婆的碗里，都被她扔到了桌上。但她这次对苦椎脯如此青睐，使得母亲大感意外，内心嘀咕着回老家时一定再弄些这样的苦椎脯来。没想到老婆居然先开口了，妈，下次您回屏南有去漈头时，再向香妹阿嫂要些这种苦椎脯吧！
好，只要她家里有，她一定会给的！母亲笑着回答。母亲与香妹阿嫂的关系不一般，母亲嫁来漈头，就与香妹阿嫂成了好朋友，从村里的妇女耕山队到大坪碗厂，从公社的安溪茶场到清水湾茶厂，她们都是形影不离无话不谈的工作伙伴，向她讨些苦椎脯自然不在话下！
春节前，母亲来电话说，香妹阿嫂今年忙于带孙子，加上苦椎的年情不好，没上山摘苦椎，故许没要到苦椎脯。母亲还说，准备到农贸市场上瞅着买些寄来。
这不，在我刚回到福州的第二天，就收到了母亲寄来的苦椎脯。我迫不及待地炒了一盘来吃，果然好吃，女儿吃了也说是山珍美味！
作者简介
张贤泉，笔名泰新，中国散文学会会员，著有散文集《乡情演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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