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夜。温一壶烈酒，等你。
作者：李鱼小
编辑：老板
排版：兮兮
这是黑夜的儿子，沉浸于冬天，倾心死亡
不能自拔，热爱着空虚而寒冷的乡村
那里的谷物高高堆起，遮住了窗子
——海子《春天，十个海子》
这是一个春雨沁润的夜晚，春风夹杂着碎碎细雨吹在人身上，异常的清爽。就在这样一个夜晚，我想起了海子，因为这是海子出生与死亡的季节。
海子是一个诗人，一个我喜欢的诗人，就是那个喜欢在春暖花开时节，面朝大海的诗人，就是那个敢于把自己的身躯交给大地母亲，任由铁轨和火车蹂躏的诗人。他是一个天才，他是一个活在世间的精灵，在他的世界他是一个孤独的王。他出生在五月麦田环绕的农村，十五岁便考上北大法律系，我想即使在现在也很少有人能够超越，更何况在那个没有“计划生育”，没有“希望工程”的年代呢！海子是孤独的，他的灵魂我想很少有人能够理解，所以他拒绝歌舞，拒绝电视机，拒绝尘世喧哗，简单生活，甚至他不会骑自行车，但是他的屋子里到处充斥着书，西画以及各类艺术品。他崇拜圣经，崇拜诗歌，崇拜死亡，崇拜一切纯粹而圣洁的事物。他是农民的儿子，离开家乡，他忍受着对故乡的思念之情，所以他歌颂农村，歌颂粮食，歌颂全世界的农民。他不是一个孤单的人，他有最真诚的朋友，他有过四次爱情，但是最后他还是选择了死亡，选择孤独的离开这个世界。山海关3月的夜他走的很安静，这个世界他没有带走一丝一毫，陪伴他上路的只有四本书。也许临走之前，他又大声朗诵了一遍：“从明天起, 做一个幸福的人;喂马, 劈柴, 周游世界 ;从明天起, 关心粮食和蔬菜;我有一所房子, 面朝大海, 春暖花开……，但是一切只能从明天开始了，今夜我将一个人孤独而幸福的上路。”海子他走了，那时，他还年轻，但是他在这个世界留下的却是抹不去的足迹。为了追寻自己梦中的理想王国，他选择了耶稣一样的勇气面对死亡。他信奉死亡不是一个人的结束，而是重生的开始。
记得那时候我上高中，执迷于海子这个名字和他的带来的春暖花开的感觉，常常在老师无聊而自恋的课堂上，安静的躲在教室的某个角落里拜膜海子的诗。我的童年，我的家乡和海子一样都是被五月麦田环绕的农村，我的父亲母亲也和海子的父亲母亲一样都是骄傲的农民，诚实，善良，勤劳。所以那时的我深深执迷于海子带来的那种魅感，在他的诗里我嗅味到我长大的字眼，我寻找到我童年的记忆痕迹。常常会想起自己很小的时候，和小伙伴们喜欢躺在麦秸垛上，安静的看天，看云，看蜻蜓。那时候，天是深蓝色的，风是欢笑着的，而蜻蜓是快乐的。五月的天刚刚开始炎热，雨季刚刚开始，没有四月的潮湿，没有六月的闷热，记忆里身上总是干燥的舒适感。刚刚开始穿短裤，总是会在和小伙伴们欢乐的追逐中把膝盖跌蹭的血肉模糊，回到家总是会被妈妈心疼的吵，但是心里一点也没有疼痛感。狗尾草刚刚满山遍野的成长，还不能抓蚂蚱，也没有酸枣可以去采摘，但是一切没有可以郁闷我们的，小孩子总是会有很多游戏打发时间，打发无聊的。那时候，总是喜欢和小伙伴们钻进长的茂盛的菜地里，摸两根黄瓜，顺两颗西红柿，然后躲在高高的麦秸垛上欢吃，再然后经常的会听到那些婆娘的在自己菜园子里纵口畅骂，每当这个时候，我和伙伴们会变本加厉的开心欢笑，直到回家拉肚子又挨妈妈的训。然而，人总是会长大的。
不知不觉中，我上完了八年制，又开始了三年的高中。越长大，自己总是越变得沉默，开始的笑脸在学到很多所谓的“知识”后，一天天变得紧绷起来，闪烁的眼睛也被厚重的眼镜覆盖。而且开始有了“疼痛”感，开始在意别人对自己的看法，总是会被别人不经意的一句话给刺到很痛。开始懂得男孩女孩是不能站在一个队伍里的，男生女生原来还有那么多秘密。开始明白原来好多事情不是自己一直认为的那样，自己的父母，自己的老师欺骗了自己很多很多的问题。渐渐的，开始迷茫，继而迷失，最后堕落，又总是在蹉跎过后开始感到良心的谴责，感到后悔。我为何而存在？我存在的价值？想不通的问题，让我们学会泪流满面的矫情，学会了用烟草去掩饰自己，学会用酒精用麻痹自己。网吧里的短暂欢乐时光，酒桌上短暂的欲望满足，精品店里昧心的短暂虚荣，和小女朋友“花前月下”的短暂浪漫，越长大这个世界越是扭曲，这是一个疯狂的世界，天开始变得像是一张网，风开始变得像一条绳索，蜻蜓也越来越少。而记忆里那个遥远的麦田和蓝天变得好珍贵，好让人怀念，而海子的诗是那么的超强杀伤力，本来心底那块已经武装坚固的最后阵地，被他那么三言两句就一下击垮。本来以为自己已经麻木，已经忘记了一切，已经可以很酷的面对这个世界的疯狂，但是就是那么一字一句一个词眼就足够唤起一切的记忆。五月的大地，流汗的父母，丰收的田地，香香的泥土。于是，我开始学着掩饰自己，开始学会给自己戴上一个假面，开始喊自己海盗，因为海盗和海子一样都是大海的儿子。开始学着写诗，开始学着拥抱大地，亲吻泥土。开始练习对着天空笑，因为我相信，天空也是有记忆的，未来的日子它应该还会记起我，还给我一个灿烂的微笑。开始练习抚摸清风，和狂风跳舞，因为我也相信，风也是有记忆的，它也会还我一首歌唱快乐的歌曲。开始练习寻找蝴蝶，寻找毛毛虫，因为看不到蜻蜓，我们还有蝴蝶。越来越多的属于自己的荒诞，越来越多的偏离正道，越来越多属于我自己的快乐，也让我越来越多的孤独。我想这和海子的孤独是一样的，分享不出去的快乐，埋在自己的心田里烂掉，虽然感觉很可惜，也很伤心，但是却也无可奈何。
记得《圣经》上面说上帝在东方有一个伊甸园，上帝造了一个男人来看守管理它，男人刚来到这里感觉比天堂还美，很庆幸得到一份美差，结果数日之后上帝视察工作，男人反映太孤独，于是上帝取了他的一根肋骨造了一个女人，从此男人和女人快乐的在一起，后来的一天，男人与女人被撒旦诱惑而忘记了上帝的诫训偷吃了禁果，结果被上帝赶出了伊甸园。记得看过这个故事后，我总是在想，如果男人没有遇到那个女人，是不是就是会继续留在那个干净圣洁的伊甸园呢？而男人与女人如果能格守诫训，保持圣洁是不是也就可以继续留在圣园呢？人们总是喜欢仰望天际，瞭视原野，面朝大海，这是不是一种对圣园怀念的后遗本能呢？关于海子，我想他是真的想家了，于是他格守教训，抵制一切世俗凡事，保持自己灵魂的高度纯洁性，他是在等待回家的那一天，等待上帝重新原谅，召回的那一天。
时常会自己一个人走到野外，喜欢一个人躺在大石头上，或着躺在田地里复制小时候看天看云看蜻蜓蝴蝶的动作。放下很多东西，回到小时候无忧无虑的感觉。总是会漫无边际想起很多很多，时常会想念起海子，想念他在天堂过的还好？想念他是否会想起他的母亲，他的姐姐？想念他是否会想起世间这边的麦田和大地？每到麦子快收获的季节，嗅到空气中浓浓的麦芽香气，看着即将成熟的青青的麦子，站在麦田里，总是有种想写首诗的感觉，写首诗，为海子。于是，我便写了，一首送给海子的诗。
致五月
李鱼小
五月的大地
母亲将会醒来
将圣洁的笑容
收满在槐花怒放的枝头
看时光飞逝
任青春流逝
在五月
我只想站在麦田里
为你写首诗
一首写在春天尾巴上的诗
一首歌颂花儿
祭奠蝴蝶的诗
五月将至
一切姗姗来迟
一切悄悄开始
——献给海子
这是初春一个温柔的雨夜，空气里充斥着关于甜蜜与重生的气息，这是今年的第一个雨夜。在这个雨夜，我想海子，以及引燃起的一起记忆。
--图片来源于海子《太阳·断头篇》插画--
作者简介
李鱼小，游游走走的一个普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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