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槐树街183号】张建成 | 没有故事的故事

「没有故事的故事」

文/张建成

01

一夜狂风暴雨过后，黎明时分天空云散日出，晴空万里。

黄明今年六十五岁啦，是滨河公园招聘的河道清洁工。天一亮，他就脚穿长筒胶鞋，佝偻着腰走到了星河边。这是一条横穿城市东西方向的河流，被城里人尊称为母亲河。河道经过治理，河面宽阔。每隔一段水路，就有一个能溅出浪花的拦水坝。平日里，河水流动缓慢，清澈到底。河底的水草，游鱼清晰可见。可是雨后的星河，水流浑浊，湍急，失去了往日的温顺。汹涌的河水，奔流而下。缠裹来的树枝，塑料瓶，枯草，漂流到拦水坝前受阻，在漩涡里打着圈转悠，坝前水面上杂物一片。

往常这功夫，黄明来到河边，就会解开系在岸边栏杆上的铁链子，沿着台阶走下河坡，迈上小铁船，趁着天气凉快，去河面打捞杂物。可是现在水流太急，船到河心会被冲的东飘西荡，无法工作。因此他只好站在岸上干着急，等待流水平稳后，才敢去拦水坝前打捞杂物。

星河两岸，被铁栅栏隔离成一个一个小游园。里面栽种着垂柳，青松，海棠，金银木，青竹，月季花，红槐花树，等多种天南地北的奇花异木。风雨过后的游园里，遍地残花断枝，一片狼藉。彩铃是公园环卫队的临时保洁员，负责欢乐园里的清扫保洁工作。她今年五十岁出头，长得矮矮的个子，瘦瘦的身子。太阳才出来，她就来到园里，挥舞着长柄扫帚，哗啦，哗啦，清扫起地上的杂物来。她边搞卫生边看着满地的残枝败叶，心想今天的活繁重许多，必须加劲干中午前才能清扫完。她必须在午饭前赶回家，给从大学放暑假回来的女儿准备饭菜。大半年没有看见女儿啦。一想到中午就能看见孩子，她心里一阵阵兴奋，挥舞扫帚的手臂更加有力。

02

和平今年五十八九岁，长得中等个头，粗壮身躯。他是公园绿化队招聘来的农民工，专门修剪花草树木。他一走进园里，就抬起头，眼睛往树上瞅。路过彩铃身边时，就像没有看见人似的。发现树林上有断臂的树枝，就走过去举起电锯锯断木。树林里，不断响起电锯的嗡嗡声。

二男一女，可以说天天见面。但是从来都是各人做各人事情，没有打过招呼说过话，形同陌生人一样。

红日冉冉升上了树梢，河水流速开始减慢，逐渐恢复到了往日平稳的流速。黄明心想；该到下河的时候啦。要是现在不抓紧下河打捞杂物，恐怕就要耽误中午去饭店，参加侄子的婚礼啦。侄子大喜之日，他当伯父的必须过去随礼，否则情面上就说不过去啦。想到这里，他解开石柱上系的铁链子，沿着台阶往河下边走。把铁船拽到河边，一步跨上去，铁链子顺手往船头上一扔，弯腰拿起船上一根四五米长竹竿，竹竿一头绑着一个锅盖般大的网兜。他用另一头没有网兜的竹竿往河底一插，腰微微一弓，铁船荡悠悠朝拦水坝处漂去。

彩铃一刻也不敢休息，十点多钟，就把园里卫生清扫干净啦。杂物在地上堆成一堆一堆的，就像一个个绿色的小山包。这时候，她已经累的气喘吁吁。感觉到了腰酸腿疼，浑身泛力，就走进旁边红柱绿瓦五角凉亭里，在长条凳上坐下身小歇。准备过一会去游园入口处，推三轮车装杂物。

电锯声停了，和平弯着腰，手里拖着断树枝走了过来。他身上湿漉漉的，那是锯树上残木时，电锯震动树上积水落下来，把衣服淋湿的。太阳光一烤，树林里又密不透风，半干半湿的衣服贴在身上，感觉浑身痒痒的难受。他想赶紧收拾完，回家去休息。于是他加快脚步，一趟趟拖着树枝，朝入口处走。他走过去后，清扫干净的路上，立刻又是一片狼藉，堆成堆的杂物，被树枝划啦的到处都是。彩铃皱起了眉头，脸上露出不满神色。她想冲和平说几句埋怨话，可是一想又不好意思说，总不能不让人家往外拉树枝啊。她只好坐在五角亭里，看着和平拖树枝，此刻心里反倒后悔卫生清扫早了，自己忘记了昨晚刮大风下大雨，坏掉的树枝多。平时，和平修剪完小树枝，都是拉来三轮车往外运输，可是昨晚上风雨大，刮断的大树枝多，三轮车没法运，只好靠人往外拉大树枝啦。想到这里，她心中有怨言，也不好意思说出口。和平把树枝拉完，已经累的上气不接下气啦，就蹲在入口处阴凉处休息。

彩铃看见他干完了活，就赶紧起身，准备重新去打扫杂物。忽然，河边传来咣噹一声响。她听声音就知道，这是铁船碰到岸边护石上的声音。果然，过了片刻功夫，黄明的头从台阶冒了出来。接着走上岸，吃力的把铁链子往回拽了几把，然后系在石柱上。转身去入口处骑来三轮车，又走下河边，把船上的杂物一趟趟抱上岸，往三轮车上装。车上装满杂物，一手扶着车把，一手抓着车厢板，佝偻着腰，费力地朝入口处走去。车上杂物装的太多，不断有脏东西掉在路上。彩铃的心情彻底郁闷起来，她泄气的坐在那里。心想：看来只好等待黄明把杂物拉完后，才能去清扫杂物啦。否则，扫也是白扫。看来，中午前赶不回家去啦。想到这里，她生气的噘起嘴，东看看，西瞅瞅，眼睛不断朝远处的两个男人，直翻白眼珠子。

03

日渐中午，太阳毒热起来。黄明又捞上来一船杂物后，河面干净啦。他把杂物全部运到入口处，额头已经沁出密密的汗珠。于是，就坐在和平旁边的树下歇息。

看来两个男人都把自己的活干完了。彩铃赶紧站起身，走出亭子，抬头看看天，感觉抓紧干，中午前能赶回家去。于是就拿起扫帚，急三火四重新清扫起地上杂物来。扫着扫着，忽然听见身后有声音。她回头一看，只见黄明拉着三轮车，和平拿着铁锹，正沿路走过来往车上装杂物。她先是一愣，随后心里开始豁亮起来。于是赶紧扫地。当最后一片杂物扫成堆，三轮车来到了她身边。和平几铁锹把杂物装上车，黄明一声不响，佝偻着腰拉起三轮车，和平把铁锹插在车上在后面推着走。入口处传来汽车喇叭声，公园运输垃圾的车来啦，在催促他们装车。

三人走到入口处，和平爬上车厢，黄明拽起地上堆的树枝往上递去。树枝装完，和平跳下车。两个男人还是一声不吭，拿起铁锹装地上散碎的杂物。阳光火辣辣的毒，两个男人累的满头大汗。彩铃想上前帮忙，可是又插不上手，只好站在一边干着急。杂物装完，和平把铁锹在车厢上使劲一扣，嘭的一声响。司机从驾驶室探出头看了看，开车走了。

看着两个累的满头大汗，气喘吁吁的男人，彩铃心里过意不去。她伸手摘下肩膀上搭的毛巾，递了过去。毛巾递给谁呢？她犹豫了一下，只好把毛巾举到两个男人面前。两个男人看了她一眼，咧嘴一笑，各自抬起胳膊，擦一把脸上的汗，转身急匆匆走了。

看着走了的两个男人，彩铃把毛巾往肩膀上一搭，怀着惬意的心情，兴冲冲往家就走。

风雨无情人有情，两男一女三个人默契配合工作，演绎出了一场没有故事的故事。其实，在我们这个世界上，每天都在上演着；人与人之间相互理解，相互帮助，相互尊敬的故事。这没有故事的故事，看似做法简单，可它却无形中体现出了中华民族，一种团结协作的优良传统和美德！

【END】

编辑|安默

作者简介

张建成，1961年出生河北邯郸市。中共党员。由于自己喜爱文学,业余時间写作,曾在邯郸日报,晚报,电视报以及邯郸文学杂志上发表过近百篇通讯报道、诗、散文以及小说。

槐树街

素酒一杯琴声远，江湖几度风雷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