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随笔】我看见了自己的脸

看见了自己

年后的一天，突然的一个低头，我在不经意间竟然看见了自己的脸。这不是在镜子里，是在实实在在的眼里。

当时，我心里愣了一下，是我的脸吗？我再次的低眉细看，隐隐约约看见脸的一丝轮廓，淡黄的肌肤。我努力的鼓了一下腮巴，这下是看得更清楚了，圆鼓鼓的，真的是看见自己的脸。

在尘世里磕磕绊绊，孑孓而行几十年。为着一日三餐，盘里有菜，杯里有茶，忙忙碌碌。我天天瞪着眼睛，心无旁骛地看着前方的路，步履匆匆。从来没想过，居然不需要镜子，都能看见自己，也真是醉了。

仔细想想，怎么能看见自己呢？这肯定是过年惹得祸。春节前后，迎来送往的，享受着亲情的温馨，也享受着美食。吃点，喝点，人情来往，在不知不觉之间，每逢过年胖三斤，脸上长了肉肉，视角的变换，也就看到了脸。

 春暖花开的时节，看见自己的脸，这是此前从未有过的。魏征说，以铜为镜，可以正衣冠。我是就那么一俯首，就看见了自己。这是不是一件挺奇怪的事情，能看见自己的肉体，是不是得好好的反省自视，回望来时路？

 三尺讲台，从初为人师的山村小学，村民孩童口中的三年“数学老师”，到忝列高中校园二十多年的高中语文，还有着支教及为职称评选需要而去过乡村学校带过七年级的语文、生物。在不同的黑板前，站出自己的风景，懵懂的村童，踌躇满志的少年，志存高远的青年，不同的他们，都经历着不同的人生。时间在流逝，生活在继续。

 教师的职业，就是迎来送往着一届又一届的学生，我成了校园守望者。五层的巍峨教学大楼，很多教室，在这年那年，文科班理科班，平行班实验班都亲历过。

站在教室里，看着眼前的学生，想着往届的学子，他们去了哪儿？讲台下的他们，懂事或是顽劣，都在不经意间跟曾经的学生做一个比对，才发现“代沟”不仅仅是一个词，是精神的距离与隔阂。

时光流转，教学经验在积累，知识储备在增加。可是在面对当下的学生，却有点力不从心，不知道怎么去引导，才是更合适。自己不再是当年的自己，学生也不是曾经的学生。

在教室里，我站着，他们坐着，姿势没有变，内心的那份期许，却变得有些恍惚。心里想着，多年的积累可以把课上得更好，而生源的现实却可能要打脸。

虽说只问耕耘，但是在付出了之后，却是广种薄收。校园的樟树，在春天里绽放新绿，却也黄叶飘零。春天的落叶，一如不懂事的学生，在青春的年华，没有追求，肆意挥霍，任它凋零。鲁迅在《近代世界短篇小说集》的小引里说“只要能培一朵花，就不妨做做会腐朽的草”，只能如此。 

日子浅吟低唱，流光容易把人抛。讲台上的轻舞飞扬，还有近十载。身边的很多事很多人，看着看着，也就简单了许多。眼前只有学生，心中只有讲台，简简单单做教师，日子看似平淡，却也是充实。穿行在教室的过道里，看着桃李青葱，在他们一声声的“老师”里，也看到了自己。

在桃红李白的春天，我看见了自己的脸，看到了一路走来的自己。纵然很多事难尽如人意，但求无愧我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