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村的烟花
回山里过年，以为能逃避烟花，那震耳欲聋的声音，在小城是已经厌倦的。每个单元里都涌出几户人家，前前后后的，持续不断。窗户再紧，声音依然钻进来，电视的声音再响，当然还是听不见。
老家人少，沿着溪流连绵繁衍的村庄，能有多少的烟花可放？心里想想都是安静的，人一旦上了年纪，总是喜欢静寂，简简单单的生活，普普通通的日子，悠闲就是惬意。在年三十的下午，匆匆的到山里。山峦上偶有的炮仗声声，是对先人的祭拜与缅怀，那才是温馨。
晚饭后，出门走走，天空还有一片亮光，灰蒙蒙的，脚下石板路清晰可见。村里是安静的，斛筹交错的，是年的味道与温馨，这才是我所期待的舒服，祥和而平静。
一圈转回家，临近七点。烟花的声讯，开始传过来，猝不及防的，在小村上空开始炸响。冲天而上的“咚——啪——”，然后是“噼里啪啦”的，就在胡同口就在石桥上，没有出门去看，只是关上了大门。快乐是燃放者的，他人都是听众。
以为短暂的喧闹之后，就回归于宁静。山村，群山环绕，自非亭午夜分不见曦月，为着一份清净而来。想着是高兴地，可现实却是无语，那烟花在空中的炸响，不是私语独语，却是开路的先锋，似乎是来引导的，一家烟花的响起，邻居家的被传染，这里那里的，都不甘示弱一样，窃窃私语成了乡村大会，都不谦虚，突然想起，这是故乡送灶的鞭炮和烟花，在黄昏时开始的，多年的风俗，我只能做忍者。
似乎有了些许的停顿，是央视的春晚开始。对于那些节目，没有兴趣很多年，陪着家人聊聊，睡意上来时，才刚过九点。早些睡吧，反正节目要一而再的重播，况且没有想看的明星，没有追逐的名人。宣传上热热闹闹的要出场的人，跟我有半毛钱关系呢？身体是自己的，何况想着梦中，没有烟花的烦躁，多好。
睡着了吗？应该是的。可是却硬硬的被惊醒，应该是午夜，确切说是凌晨。或可说，是央视春晚的迎新倒计时：“9，8，……2，1，鸡年大吉！”然后家家户户开了门，抱出烟花来，你家我家的，你方放罢我登场。
烟花肯定很大，“吁——”的长声之后，再是“啪”的一声，隔了一会儿，听到瓦上稀稀落落的泥土，清晰的进入耳膜。然后又是一声，再听到细细泥土洒落的轻声，在深夜很是明显，清清楚楚。那一阵阵的高空声音，那一层层的细土洒落。我家盖的屋瓦片，那缝隙间可能很大，或是天花板时间久远，有了裂痕，当一阵阵的烟花在上空响起时，我总感觉有灰尘，一层层的飘在我的脸上，厚厚的一层，呼吸透不气来。
想必十几分钟能结束，可是村庄似乎控制不住热情，却没停过。此一处，彼一处的，往日的犬吠没有了，都是烟花撕裂夜空的声音，都是大地红那急促的声音。我的来山里躲避烦躁的初衷，结果是无处可逃的接受更多。
烟花什么时候开始懈怠的，不知道。朦朦胧胧中，停了或是歇了，可是一直到天明，这小村的街巷，到处都是放烟花爆竹的声音。东边的声音高高低低的消失了，西边的声音，先是扭扭捏捏，然后肆无忌惮起来。反正是夜色，反正看不见，黑夜的灵魂，都是大着胆子。在暮色中，似乎什么事情都可以做出了，一切都大大方方轰轰烈烈的。我想着，除了放烟火的人，有多少人在欣赏烟花的美？还是放的人，只是点上引线之后，关起门来，任凭屋外的声响。
烟花，在过年是时节，除了带来声音的喧闹，还能有什么？家家户户的，门口没有一地的红色碎纸，没有几个空洞的烟花，似乎都不是过年。可是，又多少人是带着一片心境，欣赏烟花绽放的美丽呢？我不知道。
小城设置了禁放区，烟花来到山村找热闹。人在深山更深处，无处可逃烟花响。群山环绕中，是烟花的声音，是大山的回应，萦绕着过年的味道，也是过年的心烦意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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