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之风乡土散文《情话大野》

情话大野

晨之风

   根在大野，生长于斯，是浩浩大野给我营养，助我成长。
   陈州地乡野里正是碧野的季节，我爱深情回眸，我祈愿来世化作大野怀里一株幼苗，或变作大野怀里哪怕一粒沙尘。我爱想象我的满腔纯情与大野融为一体的情景，我更爱躺在大野的怀里抒情撒娇。
    大野的表情善于发酵，发酵的表情来自大野的内心性情，而大野的感情升华又源自大野积淀的醉煞人的底蕴。
    陈州地乡野特多愁善感。小河脉脉含情，小树摇曳多姿，有正直的大道坦途，也有悠悠通幽的曲径。大野之上有微丘点缀生致，有翠绿绵绵无尽。登高临眺，大野音容宛在，大野随遇而在。寂静的时辰，耳附野地，你能听到野芳花开的悄响，你能听到玉米拔节的嚓嚓交响，你更能听到小草间鸟雀的欢唱。

    大野慷慨无私，喷散出无尽的汁液让他的子民忘情吮吸，人世间众多欢歌悲曲在他丰硕的脊背上演绎。
    茫茫大野漫漶出缕缕不绝的深情厚意。农人的汗水在麦芒豆荚间欢快抒情，在玉米芝麻的嘴边发光。忠厚的老黄牛在野地恣情，专心剔拔埋伏在苗间的野草，惟恐不死又往复地反刍，最后遗给大地一串串糕点。主宰大地的农人对土地钟情有加，种瓜有瓜，种豆有豆。大野最讲农人爱秉持的良心，有全心付出就有真情回报。撒向大野的是金种子，收获的也定是金灿灿的希冀。大野里的一切因此也就充满了真情，彼此之间似乎倾诉不完悄悄的蜜语。

    大野里的一切似乎都有共同的基因，相互之间感情分外亲近。菜青虫竟与蔬菜有谈不完的“情”，蝗虫俨然与庄稼有说不尽的“爱”，田鼠更是全身心投入大野的肌肤。横无际涯的乡野里，农人们追赶着太阳拼命拔草，除草剂也卖力地想刈除一切杂草，但大地却总能保存草种，春风随意一吹，大野里的百草又是一片碧绿，倒更衬托出草类的高明，只要把根深扎在大地深处，投入大野的怀抱，总是可以逃避一次次的灭顶之灾。
    大野最亲近乡人，乡人也情钟大野。纯朴如土憨厚如树的乡人降生在大野里，在茫茫大野里成长，又归落于茫茫大野。是大野充实了乡人的情感，赋予了乡人不竭的灵性，更丰富了乡人的生活。是大野造就了绿海花洋，沐浴了农人美妙的梦。在农人成长的路途中，大野里有轻轻惠风点明方向，有细细喜雨润泽面颊。农人们驻足在田间地头，同玉米麦子站在同一起跑线上，试比高低快慢。

    土里生长的农人始终与大野保持着零距离，暑天来临的日子，总爱光着脚踏着细软的土壤，倾心品味大地亲昵的抚摸。下雨天和浇地的时候也爱脱光脚把脚丫深陷在土泥里，感受大地的脉搏。由此更让我回忆起唐三藏从长安出发时大唐李皇帝为他饯行时洒在酒杯里的一抔黄土，原来那是在告诉他不要忘了自己的根啊！没有了泥土味儿的生活也许在有些人看来是至为高贵的生活品位，可这些人往往会因失去大地的按摩而体弱多病。而那些与大野为伴的农人们却因整日与大地一起摸打滚爬而活得身强体壮，这不能不归功于大野的神奇功效。
    农人们也有不全与大野合而为一的时候，也有愧对大野的时候，丧失理性的农人们也曾几何时上演过对大野大动手术的闹剧，不仅仅是农人曾一度挥舞大铲抹平了大野慈祥的皱纹，甚至疯狂地剥去大野处女的外套内衣，让大野暴露无遗。就连小河溪里涌动流淌的大野血液也惨遭人类污染。

    我一度徘徊在河边溪旁，冲天的臭气在告诉我幼时与鱼虾嬉戏的场景也许将真的一去不复返了。大野公平地回敬了农人乃至人类，让人类在自然面前折戟沉沙，农人们终于清醒了头脑，又归回到了善待大野的故道上来，这是大野的胜利。
    浩浩文明冲蚀着大野，从大野里正越来越多地走出一批批出外淘金的新新人类。他们对大野的陌生越来越严重，甚至忘记了自己莅世时被融融绿色包含的味儿是多么惬意，他们与大野有了感情障碍。这不能勉强他们，这也许正是大野的初衷，大野不愿看着他们固守在自己身边。城市在膨胀，大野在被蚕食。现代文明正改变着大野往日的风韵，大野每天都在上演着农人的悲欢离合，每天都在见证农人的神情举止。农人们一改往日的受制于大野的境况，成了大野最执著的编辑，剪辑出版大野最新的变化。渐渐地大野面目全非，与城市的界限模糊起来，与城市拉起了手，跳起了交谊舞。

    这是大野先前做梦都未触及的现实，我更惊诧于大野穷则变通与时俱进的胆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