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时的“老鼠打十二洞”

晨之风

儿时的乡村原汁原味儿，没有什么登上台面的娱乐。现在家家都有的电视机那时是稀罕物，娱乐活动显得单调或者近乎枯燥。但是玩耍是孩子们的天性，越是物质匮乏这种欲望似乎越是强烈。多少年过去了，现在想来，那时尽管温饱都成问题，但是想起那时的精神生活，绝对不逊现在，咀嚼一下还是蛮有滋味的，其中儿时爱做的游戏就是回忆中的珍品。

那个时候，只要不是大忙季节，如果逢上月朗风清之夜，月亮挂上树梢，树影婆娑，洒下一地皎洁，和白昼差不多。吃过晚饭，孩子们就会呼朋引伴，不约而同聚拢来，目的在于集体娱乐，或者说是要过属于自己的“狂欢节”。该来的人都来了，这时都自然而然由一个“孩子王”当领袖人物，他具有发号施令的大权，颇具组织能力。他提议玩什么游戏，大家都会举手赞成。印象最深的一种游戏叫做“老鼠打十二洞”。至于名字为何叫做“老鼠打十二洞”，姑且不论。大概中国古代凡是“三”的倍数大多虚指，以此类推，“十二”应该是很多之意。这种游戏需要好多人参与，人越多气氛越热烈，效果越好。三五个人是断不能完成这项游戏的。

在这个游戏中，所有参与的人要手拉手围成一个大圈，相邻的两人拉手算是搭一个“洞”，选一个当“老鼠”在圈里，再选一个当“猫”在圈外。“老鼠”千方百计想从圈里“钻洞”出来“觅食”，而“猫”呢当然是爱岗敬业，恪守“捕鼠”的职责，对“老鼠”瞪大火眼金睛，立逮不饶。规则是：“老鼠”三次从大家围的“洞”里钻出来再从另外一个“洞”里钻进去，如果“猫”逮不住“老鼠”，“老鼠”为胜方，而“猫”就会被斥为无能，无能就要受到处罚，接受大家的捶打。即：所有人站成两排，对面的牵手握拳，搭成“洞”。无能的甘拜下风的“猫”要从大家搭起的“洞”里爬过去，俯首的“猫”在爬时，大家喊着号子不失时机捶打“猫”的脊背，以示惩罚，这时候的“猫”大有“过刀山下油锅”的意味儿，而“老鼠”享有站在“洞”口打第一下的发令权。如果“老鼠”被“猫”连续抓住三次，“老鼠”的下场与“猫”一样，这种做法似乎有点残忍，胜利者洋洋得意，而失败者似乎又有点悲壮。这就是游戏带给人的启示：要做就做胜利者，失败者下场很不好，也就是说“落后就要挨打”。潜移默化中在孩子们的心里灌输了“优胜劣汰”的概念。好在儿时的游戏贵在玩耍，大家娱乐第一，绝对不会玩出伤感情的事情来。

在“老鼠打十二洞”游戏中，“猫”和“老鼠”都绞尽脑汁，挖空心思，唯恐有所闪失遭受“皮肉之苦”。“猫”和“老鼠”的斗智斗勇讲究的是灵活的战术，怎样设个套诱敌以使自己得逞是对立双方的首选，所以“老鼠”总是“声东击西”，往往虚晃一招，冷不丁猛地钻出圈外，再迅速钻进圈里，算是成功了。不过这一招不能常用，“猫”也不是等闲之辈，盯着圈里的“猫”虎视眈眈，以不变应万变，采取迅雷不及掩耳的战术把“老鼠”擒获。由此看来，小小的游戏倒是能体现出“三十六计”的理念。在“猫”和“老鼠”的争斗中，很容易让人想起风靡世界的美国动画大片《猫和老鼠》。在整个“老鼠打十二洞”游戏中，所有参与人既是参与者也是观众，“猫”和“老鼠”角力之时也是观众欢呼之时。特别是紧要关头大家凝神屏气，尽情欣赏“猫”和“老鼠”上演的对抗剧。一番扣人心弦的争斗，一方败下阵来，于是引起大家一阵哄笑。此时，孩子们的喊叫声、观众迫切的指挥声，还有一些人违反规则引来的不满声，声声入耳。最终化为一阵阵笑声飘入夜空，升起在村庄的上空，于是整个村庄溢满了快乐，整个村庄似乎成了孩子们的天地。在哄笑里所有参与的人不知不觉得到了生活的启迪，增长了才智。我一直认为这才是最好的土生土长的素质教育，孩子们得到的是书本上学不来的知识。因为这种游戏集动脑动手和体力竞技于一体，更重要的是教育人学会求生存，适应竞争。

那个时候，满月的乡村夜晚，那是最喧闹的。这在样的夜晚里孩子们可以把火样的激情发挥得淋漓尽致，何况这些游戏都是孩子们原创的，没申报什么专利权，规则可以因地制宜随时改动，玩得就是开心。打上了孩子们烙印的“老鼠打十二洞”游戏在那个时代里可谓百玩不厌。记忆里特别是冬天，农活少了，孩子们晚上没地方去，趁着月光玩游戏应时而生。冬天天气寒冷但孩子们玩游戏的劲头不减，头上冒着热气，干脆把小袄扒了。大人们急着关门睡觉，这时往往很恼火，因为他们白天要下地干活。于是着急地大声喊着孩子的乳名。而孩子呢，对游戏恋恋不舍，一边答应着一边变着法子拖延回家，也有免不了遭大人痛骂一顿的。无忧无虑的孩子们追求的是尽兴，大人们是不理解孩子们的心情的。

岁月悠悠，“老鼠打十二洞”这类游戏早已消失在人们的视野里。现在的孩子们大多躲在屋子里看电视或是在电脑上打游戏，看坏了眼睛，打坏了眼睛。而大人们整日忧心忡忡，担心自己的孩子学“坏”，因为有些游戏内容不色情暴力，会害了孩子的。孩子们在家里“孑然一身”，缺乏与他人的交流，少了过去孩子固有的群体意识。

怀念儿时的“老鼠打十二洞”游戏，源于这种游戏讲究协作，讲究交流，孩子们生存的技能可以在游戏里得到实实在在的提高，这也许就是我怀念“老鼠打十二洞”游戏的原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