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醉了

                            文/焦中跃

      “来！来！继续喝。”父亲双眼紧闭，躺在沙发上说着梦话。那年他八岁，第一次看见他父亲喝醉。

      那年他上三年级。家里被贫穷这个雾霾笼罩着。

     出于对新鲜事物的好奇，他偷了家里二十五块钱，在网吧玩了一天一夜。

     父亲找到他时，已是两天后。那时，父亲满脸通红，滴着豆大的汗珠，满是着急的样子。

      父亲先是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接着，便是重重的几耳光，连拉带扯把他弄了回家。

      他跪在煤渣上，父亲一脚把他踹翻在地，当他艰难爬起时，父亲用皮带又是一顿毒打。那时他仇恨父亲，因为他不知道，他是家里唯一的希望。

      父亲打累了，气喘吁吁地走进客厅，拿出一瓶牛栏山喝了起来，一直喝到月上柳梢头。

       当 月光照在他这个无知的少年脸颊上时，他听到了父亲响亮的呼噜声，也听到了那句“来！来！继续喝”的醉话。那年，因为他，父亲醉了。

       十五岁那年，他上初三。因为暗恋邻班一位女生，初中三年，他一直想入非非，从未用心学习。中考成绩公布，他崩溃了，和县城高中录取分数线整整差了八十分，他失声痛哭，把自己反锁在卧室里。

       那天，通过亲戚朋友，他父亲拿着好烟好酒，找到了学校领导，点头哈腰的请他们吃饭喝酒。

      夜深，当村里狗吠次第叫起，父亲迈着醉步，扶着墙根走到了家。刚进门就结巴着说:“孩儿，咱有学上了”。然后，像稀泥一样醉倒在地上。那年，因为他，父亲又醉了。

     十八岁那年，他上高三。总结初中教训，高中三年他心无旁鹜，一心向学，用汗水和泪水浇灌着他自己最初的梦想。最后，功夫不负有心人，他被一所名牌大学录取了。

      父亲请了戏班子，搭台唱戏，大宴宾朋。亲戚朋友纷纷表示祝贺，一个接一个的给父亲敬酒，父亲脸上洋溢着骄傲的笑容。

      当亲戚朋友都离去，父亲醉倒在沙发上。他看到睡去的父亲脸上堆满了笑容。他不知道，父亲有没有做一个好梦，但他知道，那年，父亲因为他醉了。

      “来！来！继续喝。”他父亲双眼紧闭，躺在沙发上，又说起了那句梦话。喝醉的状态和十年前一模一样。只是沙发已不是十年前的沙发，父亲也早已不是十年前的父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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焦中跃，笔名希文，河南省淮阳县人，热爱读书，十六岁开始写作，主要创作小说、散文，作品散见于《文学与人生》《周口晚报》《陈州文学》《龙湖报》《悦读时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