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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之风散文《拾柴火的童年》

拾柴火的童年

 

晨之风

昨晚上做梦,竟然梦到了童年的我在家乡的小河边拾柴火。

梦里展现的还是童年的情境小河里的清澈见底,河堤上长满了高高低低的灌木,我背着背篓捡拾可能遇到的一切柴火突然,踩着一条长蛇,我魂飞魄散,蓦然醒来,原来是一场梦境。半夜里惊醒来,童年时代刻骨铭心的拾柴火记忆慢慢浮现出来。

我的童年似乎一直多灾多难。除了接二连三的政治运动作为上个世纪七十年代出生的农村孩子,对吃穿都有着隐隐的痛楚记忆。而我还对拾柴火有着更为深刻的印象。那年头,有了柴火就有了温暖的生活。没有了柴烧就意味着断炊,这是每个家庭都必须认真对待的现实。生产队大集体时期提倡大公无私,什么东西似乎都是属于公。家家户户烧锅做饭的柴火也是队里分配的,但实际情况是,分配的柴火往往不够用。那个时候没有节能意识,都是用地锅做饭家家都烧地锅,所以乡村视野里有了炊烟的概念,也成了故乡挥之不去的符号。

农村尽管是个广阔的天地,但是每家的柴火显得很不宽裕。作为家庭里孩子中排行老大的我显得比其他家的同龄人略显成熟,过早地分担起家务。为了确保做饭用的柴火,童年的经常去拾柴火。

拾柴火要抓住一切机会,只要用心就一定可以得到柴火。生产队里芝麻和玉米收割后,犁地后,可以捡拾芝麻和玉米的根子,把土去掉后,晒干,就是不错的柴火。生产队里的麦子、豆子收割后,可以瞅准时机用筢子搂剩下的叶子,这也是不错的柴火。冬天最好的柴火来自河堤上的树木,但是要想得到必须偷偷摸摸进行,因为树木是公家的,砍伐树枝是要受到严厉惩罚的。但是一些死去的树木,树枝可以伐来做柴火。我们家靠近河堤,有“近水楼台先得月”的优势。因为靠近小河,还可以捞取水里的杂草,摊在河堤上晒干,也是不错的柴火。

拾柴火只要去发现,都可以做到满载而归。秋风吹起的时候,树叶黄了,飘零下来。我背着背篓,背篓和我个头差不多。手里拿着一个父亲给我用细钢筋做成的针子,这是用来扎树叶的。父亲做针子时很是费了一番劲,不知从哪里他找到一根细钢筋,放到地锅火堆里烧红,然后放到铁砧上,用铁锤捶打,使其烧红的部分尖锐起来,再放到水里淬火一下,增加硬度。背着背篓村东的树林里拿着和我身高差不多针子,东瞅瞅西瞅瞅目的是发现落下地上的树叶。最喜欢的是碰上桐树叶子,桐树叶子比较大,捡拾起来很有收获感。如果没有桐树叶子,碰上杨树叶子也只有迁就了。扎到树叶放在背篓里,满一背篓,背到家里,堆成了柴垛

现在想想,我之所以远离其他同龄人,独自去拾柴火,并且乐此不疲。母亲的表扬应该起了很大作用。人都是爱听漂亮的话,看我背一满篓树叶回来,母亲一定会夸我几句说我下劲,“下劲”是方言,就是“勤劳能干”的意思。听着母亲的夸奖,内心幸福感油然涌起。我坚持不懈拾柴火,是母亲让我的虚荣心得到了满足。我比弟弟大两岁,印象里,弟弟身体不太好,现在看应该是属于营养不良。整天懒洋洋的,不爱动。干什么事情因为我在前面顶着,弟弟总是不积极。母亲把弟弟树成了懒惰的反面典型,而我是勤劳能干的典型。拾柴火回来,母亲夸奖我的同时,弟弟在跟前,总不忘说,“看你哥哥多下劲,你是个‘怕下劲’。”在事实面前,弟弟默不做声,时间一长,习以为常。母亲褒此贬彼的做法给足了我面子,让我很是得意洋洋。

秋天拾柴火的黄金时节是霜降以后。一场苦霜,基本上再坚强的落叶阔叶树毫无例外都会落叶“秋风扫落叶”这个时候拾柴火不再用针子带上筢子满地的落叶很快就可以搞定先把落叶聚成堆,再用背篓背回去,实在背不完,父亲下了工会用架子车拉走。我因为很是“下劲”,有一次,父亲拉了几架子车树叶。看着院子里堆得很大的树叶柴垛,父母亲脸的满意,对我又是一阵子猛夸。清楚地记得,我拾柴火拾得最多的那次。为了奖励,母亲用好面擀了面条特供我吃。“好面”大概也是方言,其实就是小麦面。做饭下面时先给我下,盛到碗里的好面撒些葱花,用筷子在香油瓶里快速蘸了一下,在碗里滴了不到滴油尽管如此,满灶房里香油的香气还是飘满了院子。父亲母亲还有弟弟妹妹,他们只能吃豆面做的杂面条。看着他们吃杂面条,我简直有一股神圣感我似乎成了世界上最幸福的人。以致于今天我一直怀疑香油掺假,因为怎么吃却吃不出小时候香油的味道了。

那个年代,没有柴火烧一直是个头疼的问题,所以每家都在考虑搞到足够的柴火。队里的场地里有大垛的麦秸和豆秸,但是万不可触动,那是队里的公共财产。除非队里研究分给队员,才可以拿回家。队里对这些柴垛看管很严,专门派两个人白天晚上都有人值守。因为那时候缺柴烧的家庭很多,大家都觊觎这些柴垛。经过柴垛前都会多看几眼,有点眼巴巴的味儿。父亲和母亲当然也是极想多得些麦秸或者豆秸,但是苦于没有机会。

那时的秋季,雨水似乎特别多。最困难的是,阴雨连绵,家里缺乏生火用的引火柴,这是急需解决的问题。最好的引火柴当然还是来自队里的麦秸垛和豆秸垛。我堂大伯是场地的看护员,于是我家有了有利的条件。那个时候要想弄到场地的麦秸或者豆秸,生产队长必须签字。拿着签字的纸条,看护员才可以给你麦秸豆秸。母亲教我一套话,见了你大伯就说咱家的狗快生了,需要些干柴火给狗垫窝。如果你大伯坚持原则,你再说,狗生了狗娃子给他一只。为了确保教我的话万无一失,母亲还让我当着她的面说一遍,直到她满意。我背着背篓,傍晚时分沿着一条僻静的小路,到场地里去。母亲肯定是知道大伯今天看守场地,我走到场地,大伯正在场地看守房里整理地铺。我立即背出母亲经过精心设计的语句,大伯迟疑了一下。最终还是念及亲情,何况大伯早就想要个狗娃子。于是亲自下手到麦秸垛前给我装了满满一篓子麦秸。为了多装些,还用脚在篓子上面踩踩。送我回家时,大伯一再叮嘱千万别忘了,狗生了给他留个好点的狗娃子。反复安排我,回家不要走大路,顺着斜路从河堤上回家。大伯这样做的目的是避免被生产队里其他人发现,以免损害自己在群众中威望。我做贼一样,偷偷溜回家。于是阴雨季节里,因为有了引火柴,我们度过了一段难熬的日子。

为了搞到柴火,父母亲不放过任何一个得到柴火的机会。除了见缝插针在野地里捡柴火外,对于生产队里的公共财产,大概有“不占白不占”的心理,瞅准机会,不放过机会。困难年代里也有腐败行为,这导致了大众心里的普遍不平衡。父母看到队里的干部存在“特权”思想,有假公济私行为。也许是为了发泄不满,对于能据为己用的公共资源,也是能占则占,这是那个时代人的普遍心态。生活贫困,物资匮乏,父母感觉做个老实人总是吃亏。印象里,在母亲的动员下,我曾经“偷”过生产队的柴草。队里的烟叶楼(烘烤烟叶的房子)倒塌了,房顶上好多苫房子的柴草没用,队里研究准备将其泡在水里沤粪。当时柴草还没有泡到水里,暂时存放在倒塌的烟叶楼附近。因为是沤粪的材料,所以生产队没派专人看护。母亲也许是得到了确切消息,我疑心母亲应该是亲自去现场打探或者考察了一番,确定没人看护以后,她让我背上背篓趁着夜色装了满满一篓柴草,又趁着夜色抄僻静的小路回家。因为烟叶楼的柴草和其他柴火不一样,母亲把我背回的柴草放到灶房里隐蔽的地方。这些柴草尽管是沤粪的材料,但是做引火柴还是很上乘的。我们因此度过了一段烧火无忧的日子。

多少年过去了,老家早已告别了没柴烧的日子,都用上了天然气。加上老家已被拆迁,都要住到安置房里去。农村变成了城市,要按照市民的思维生活,许多农耕时代的事情随着时间的年轮慢慢移出人们的记忆。也许是“忆苦思甜”,在享受新生活的同时,小时候捡拾柴火的情景还会出现在我的脑海中,它让我不忘困苦,倍加珍惜现在来之不易的生活。

——20191125日上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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