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必去管“娜拉走后怎样”

鲁迅先生写的小说已是极好的了，那杂文想必也很好吧。于是我便在闲暇时阅读了鲁迅先生的那篇《娜拉走后怎样》，写得的确很好。

娜拉，是挪威著名作家易卜生写的一本名为《玩偶之家》的剧本里的女主角，在鲁迅先生的年代又被译为《傀儡家庭》。但显然前者更好，因为娜拉在她的家中并非单纯处于一种被随意操纵的傀儡状态，更多的是一种被她丈夫珍爱却又不被重视的玩偶状态。她的丈夫固然是爱她的，但这种爱与伴侣之爱或亲人之爱不同，这是一种近乎于孩子对玩偶的“爱”——这种爱虽然也是爱，但容不得任何污点。完美精致的玩偶总是会被孩子们视为珍宝，但一旦沾上污点，就会被弃之如敝履。娜拉在三天的时间内对丈夫经历了从期待信任到绝望放弃的转变，并且意识到在家中，她不过是她丈夫的玩偶，而孩子们也是她的玩偶，所以她便选择以出走这一方式，来结束这样的生活。

剧本写到这里便已完结，但鲁迅先生却提出了一个问题——娜拉走后怎样？给人以无限遐想，为这部作品蒙上一层神秘的纱。而后鲁迅先生也做出了他的解答：娜拉走后，不是堕落，就是回来。他说：“因为如果是一匹小鸟，则笼子里固然不自由，而一出笼门，外面便又有鹰，有猫，以及别的什么东西之类；倘使已经关得麻痹了翅子，忘却了飞翔，也诚然是无路可以走。还有一条，就是饿死了，但饿死已经离开了生活，更无所谓问题，所以也不是什么路。”

鲁迅先生给大家泼了一盆凉水——娜拉这么一个敢于用“出走”来表达自我意识，并追求自由的新时代女性楷模的结局一点也不美好。但认真想想，这样的结果似乎并不奇怪，娜拉在家中早已习惯了那种太太生活，既没有可用以谋生的一技之长，又没有可靠的亲友来接济。而且，从娜拉自己说的：“回到从前的老家去，在那儿找点事情做也许不太难。”一句中也能大概推断出，娜拉其实对于出走后的生活并无太大把握，尤其是那个“也许”。但是，在我看来，娜拉当时的情况已使她顾不得那么多了，她只想用行动告诉丈夫，在作为一个妻子和一个母亲之前，她首先是一个人，而不是任他摆布的玩偶。娜拉的行为的确有点冲动，但这并不妨碍我们敬佩娜拉的勇气，赞扬娜拉的选择，无论“娜拉走后怎样”，娜拉终究是要走的，她也走了，即使最后堕落，或者最后回来，娜拉在认识到自己是一个玩偶的一刹那，也还是决定要走。因为只有走，才能证明她不是一直是一只玩偶。

就算是堕落，就算是回来，但娜拉至少为自己，做出过努力。在决定出走的一瞬间，她第一次发觉自己是一个人而不是一个玩偶。这种发现让她欣喜让她激动，这种欣喜，这种激动，让她感受到了作为一个独立的人的快乐。

从此，娜拉才能被称为一个完整的“人”。那么，何必去管“娜拉走后怎样”？

   【推荐语】作者在忠实理解《玩偶之家》剧情和鲁迅杂文观点的基础上，提出自己对论题本身的看法，未必构成质疑，却也可以成立。我们知道，有独立思考的阅读才是真正有意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