贱娃骨灰摆房间无人能劝
爱凤找到黄昏恋蝴蝶动心
——奶奶的娘家（小说）（16）
（九）蝴蝶“飞”了
对于贱娃的骨灰，四婶又做了一个出人意料的决定：不下葬，就放在家里贱娃住的房间。
四婶很倔也很辣，正如她的名字——辣椒，就像她这一次的决定。
好朋友爱凤劝她不可这么做，而且以自己的例子试图说服她。胡爱凤唯一的儿子在几年前也去世了，不同于四婶的是，她的儿子成家了，后来儿子得癌症死去，儿媳带着她的孙女改嫁他处。
四婶连悲带气地数落她的贱娃：“不行，我辛辛苦苦把他带来世上，他小小年纪就离我而去，不给我尽孝倒也罢了，而且把老吴家的根都断了，他有何面目见地下的老爹和祖宗去。就让他陪着我，到时我带他一块赴黄泉。”
听着四婶这个“辣”到极致的主意，也就是爱凤能理解她。换作别人，肯定当她悲伤过度，神经受到刺激，怕是要疯掉的先兆吧。
没人劝得动，也没人管得了，四婶这个“人不怕鬼不理”的“辣椒”，就这么做了她晚年间的重大决定。
儿子走了，相距不远的立禾和安生，成了四婶不在一锅吃饭的家人。就像立禾刚结婚时的那样，两个人不管田里的活多忙多累，总要隔三差五地过来看看。四婶的责任田也由他们接过来种，小两口想的是：只要妈妈身体健健康康，没灾没病就好，这个家就剩这一个老妈，年纪才六十多岁，说什么也要让她好好地活着。
如此过了五六年，贱娃离世带给四婶的冲击慢慢被新的生活节奏取代。她从一开始每顿饭时都给贱娃放副碗筷，到后来每遇节日节气才放。地里的活她有体力时也去干，总之她依然还是没闲着。
和她聊得来的，依旧是那位胡爱凤。这一对年轻时就被称作“凤辣子”的组合可真是有缘，彼此都没了儿子，更巧的是，爱凤那位当家的钱满贵在儿子去世后十年，也就是贱娃走后第三年，也因为癌症去世了。现在她们两个，成了有着共同经历和苦难、无话不谈的“老闺蜜”。
小村故事多，一切都为活着，娟子这么理解娘家那座小村里近半个世纪出现的人和发生的事。有些是她的亲身经历，有些则是回到娘家时的道听途说，对于任何人任何事，娟子都表示理解。
是这方水土和这里朴实淳厚的民风，养育了一代又一代农家子弟。有些人靠读书走出了小村吃了“公”粮，比如娟子；有些人书读得一般，但勤劳上进把日子过得有滋有味，比如立禾和安生；还有一些人遭遇不可抗拒的天灾人祸，但只要还有一口气，就需要打起精神来熬过一天天的日子，比如四婶和爱凤。
爱凤比起四婶，定力和忍耐还是差了些。这不，爱凤老公去世，她一个人过日子没几年，就耐不住寂寞，恰好遇上本村一位“人物”，他的老婆也死了。
这位小村里数得上的“人物”，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不过是像娟子爸那样，读过几年完小，肚子里稍有点墨，在村子老一辈里算是有文化的人。加上几个儿子在村上混得还不错，他被年轻的村长抬举，当了小村红白理事会的“会长”。
虽然孩子们都不同意他再找老伴，说老都老了，儿孙满堂，你老人家享清福不好吗？可是，这“黄昏恋”来了，还真挡不住，一来二去的，爱凤和这位“会长”好上了。两人白天各自在家，晚上一块熬夜说话，当成了个“伴儿”。之所以白天不在一起，这是儿子们对老爹的“底线”，否则，就不认他这个“爹”了。
看到妈妈的伙伴有了“伴儿”，四婶的大女儿蝴蝶心思活动了。
活动的缘由是她认了她的生父，尽管当年在婚礼上，蝴蝶坚定并且决绝地认了养父——娟子的四叔为她的亲生父亲，而且毫不留情地就当她的生父死掉了。但是，斗转星移，世事变换，时间抹去了她内心深处的爱恨情仇，加上婆家与生父家远房亲戚的关系，时不时有些交集。后来，养父去世，她虽然很悲痛，但哭过悲过之后，她的内心并没有绝望，因为他知道：她还有个血缘上的父亲。
十多年后，生父的老伴也没了。本来蝴蝶没往这方面想，她知道妈妈的脾气：从小长到大，包括结婚，生孩子，直到现在她都年过四十了，关于她的生父妈妈还是没提过一个字。
这个事情又没法让别人去说，蝴蝶决定自己勉为其难先向妈妈开口。
这天，蝴蝶一个人来看望妈妈，进得院门，蝴蝶顺势就关上门。妈妈看见，就说：“关什么门呀，这院子，除了你爱凤姨来，就没别的人进来过，他们都害怕你弟贱娃这个'鬼’”。
娘俩聊了一会儿家常，蝴蝶觉得该抓紧时间谈正事了。
“妈妈，你看你都快七十的人了，总一个人在家，我和妹妹都不放心，你就没想过像爱凤姨那样，再找个说话的伴儿。”
“我有伴儿啊，你弟贱娃不在家陪着我吗？”
蝴蝶一听，顿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心里暗叫：“你可是我亲娘，咱不带这么玩啊。”
“那，你能不能说说我是怎么来的？”她的意思想把话题往生父身上引。
“怎么好好的问这个干什么？我告你，你是石头缝里蹦出来的，你信么？”（未完待续）
作者：又一村
联系客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