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部队出来的境界就是不一样
——老滴滴，新体验（89）
从南三环物流园拉了一个光头，身穿大红色圆领体恤，面色黑红，一看就是个干体力活的.
上车他就说要去正定车站附近，我说没有问题，你咋没有开车？
他说：你咋知道我是司机？
我说：我有第六感觉。
他说：老板让我把车开过来装百货，一时凑不齐整车，估计第二天才能凑齐。我如果在这里待着，老板得付给我三百元的工资，我把车放在这里，打车回去，老板才负担我的打的费用几十块钱。如果明天凑整车了，老板会开车送我过来，我再开车去山西忻州，四天时间，老板会付给我1900元的工资。
我说：老板真会算账。
他说：老板都不是白给的，不算细账就会亏损。现在我经常去忻州送百货，然后回来拉煤到辛集或者山东。老板不让走高速，说高速费山西太贵了，我们大车一公里25元，费用太高，受不了，挣的钱除了我的工资连高速费都交不起。所以，我们没有特殊情况，都是走山路，走国道，不得不精打细算。如果货主不出高速费，老板也不敢让我跑高速。特殊情况特殊对待，如果拉的东西必须限时送到，货主负担高速费，我们就必须走高速。
我说：你跟老板关系铁吧？
他说：我们之间就是老板跟员工的关系，人家除了工资以外，吃喝拉撒睡啥都不管，就是四天一千九。
我说：你的本子是A1吧？
他说：是的，在部队就拿了驾照了。家里两个儿子，两个秃和尚，不奋斗不行啊。老大二十六了快成家了，老二二十一了，也差不多啦。
我说：给人家买房子了吗？
他说：我很早就在新乐给他们买了两套，就在高速口附近，地理位置不错。当初花了一百多万买了两套，估计能翻一翻了。不过新乐不如正定和石家庄市里的值钱，儿子都不要，我准备一人一套，卖了给他们交首付，剩下的月供让他们自己负担。这样心里也算是踏实了，也算是对得起他们了。
我说：你很有责任心，是个好爸爸。
他说：我媳妇也很优秀，在民政部门上班，曾经去年参加村里的村长竞选，结果因为我跟书记不是一个队伍的，被他偷梁换柱，找了他的一个嫡系取而代之了。我们一家四口人，三个是党员，我们村五六千人，有三百多党员。还是人家书记有本事，有人缘，就跟不倒翁一样。我看斗不过人家，不如干脆趁着年轻还能折腾，就再跑几年大车，挣点养老钱吧。就凭着新农合退休后给的那么一点退休金，估计够呛。
我说：不错，毕竟是从部队出来的，境界就是不一样。你们老板对你不错，因为你说了除了你的工资，老板挣的钱都不够跑高速费的，我就知道你这个老板对你不错。
他说：你不知道，除了我的工资，过桥费用，加油费用，光在货运中心停车的费用就很高，一天一百五十块钱，动不动就是钱。所以我很理解老板的不容易，不精打细算，真的挣不到钱。
我说：不是超载可以挣钱吗？
他说：你说的都是老黄历了，超载你连煤场都出不了，更别说上路了。就是侥幸上路了，有治超站，除了让你卸载还有高额的罚款，谁也受不了。所以现在的司机和老板都很规矩，都不再超载，因为超载不但挣不到钱，而且超载的成本太高啦，不划算。
我说：你们老板有几辆车？
他说：有三四辆车吧，都是联合投资的，合伙投资的，就跟前几天在正定的那个大车司机轧死的那四个孩子的老板差不多。他们也是三辆车，那两个车保险额是500万，就这个出事的车入了100万，就这个车出事了。我听他们说，除了保险，老板还得拿出来一百万，司机也得拿出来五十万，否则司机和老板都很玄乎，弄不好都得进去，交通肇事罪，看来保险入得少了真的很可怕。
我说：你经常走山路为了省钱，风险就会很大啊。
他说：没有办法，都愿意跑高速，那可得真金白银地往外掏银子啊。
快到正定小商品了，我说快到了，你还得再打车才能回村里吧？
他说：是的，你的车是老板给我打的，他知道这里有通到我们村里的汽车，所以他省钱了，我就得坐十几公里的公交车回去。
我说：要不我送你回去吧？
他说：不用了，坐公交车也很快，实在不行了，我看看有没有老乡把我捎回去。
很快地，目的地到了，他下了车，冲我挥挥手，我也按喇叭向他致意。
2022年7月。
作者：会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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