颗粒归仓的虔诚

春天，每一粒种子都有飞天的梦想；秋季，每一粒种子都有归仓的愿望。

收获的日子，总是让人满怀期待——枝头的硕果累累，田里的谷穗低垂，还有那饱满的豆荚，洁白的棉花……一切都让人感到丰收的希望！

无边的田野，瓜果飘香，叠翠流金。轰响的机器，忙碌的人群。玉米脱去了外衣，滑进了车斗。犁地、耕耙、打畦、播种，以前耗费几天的劳动，现在一日就能完工。

偶尔洒在地上的玉米、黄豆，也没人在意，任由它们在田间自生自灭。我站在农田边张望，心却在记忆的田野里徜徉——脑海中浮现一幅幅颗粒归仓的画面。

那时候还在生产队，每逢队里出完花生，就把花生秧拉到晒谷场。小伙伴们一拥而上，把花生秧翻来刨去，寻找上面剩下的花生。偶尔翻着大个的花生惊呼连连，看见小的也放进裤兜。

解决完花生秧上的颗粒归仓，就轮到埋在地下的花生了。天才蒙蒙亮，大家就去地里遛花生。你提个篮子，我扛个粪叉。小孩子拿着小粪钩，或拎着锅铲子。大家浩浩荡荡开向了花生地。

深秋天气，凉气袭人。开始大家冻得哆哆嗦嗦，但是干不了一会儿，就开始暖和起来。一粪钩下去，泥土中只要蹦出白亮亮的花生果，小孩子们就争着往篮子里捡。大人们往往大声吆喝，快走开，不然筑着头了。你的手快，他的手慢；你捡了我的，我抢了你的……

田野里，孩子们的吵闹声，女人的谈笑声，男人的吆喝声，交织成一曲欢乐的赞歌。那是丰收的希望，是种子颗粒归仓的大合唱，是劳动者向土地表达自己的信仰。

黄豆成熟的日子，父亲几乎每天都要去查看。黄豆收早了，一晒就有点干瘪；黄豆收晚了豆荚炸开，黄豆就会散落田间。同一块地里的庄稼，同一个太阳照耀，同时接受灌溉，但成熟的时间却不能会完全相同，总有豆荚炸开，黄豆掉在地上。

这时，小孩子就派上用场，你端一个小碗，我拿一个茶杯。大家来到田间，蹲在地上，在干枯的豆叶中间，一粒一粒地捡豆子。一上午的时间，运气好的能捡半碗黄豆。

每当我端着黄豆回到家，妈妈总是眉开眼笑。把黄豆放在大锅里，和玉米糁一起熬。不一会儿，厨房里就飘散着浓郁的玉米香、淡淡的黄豆香，香气缭绕在一起，氤氲在院子的上空，让人对这顿晚餐充满遐想。

收芝麻是个细致活，父亲一般不让我们插手。他拿起芝麻杆儿在铺着的油布上晃动时，我们也就偷偷拽起一根跟着晃动。可是因为手笨，芝麻娃娃往往跑到地上……

看母亲收芝麻，真是一道风景。她弯腰割上几根，就拿着芝麻轻悄悄走到油布上晃呀晃。小小的芝麻粒，在秋阳下窸窸窣窣落下来，伴着秋风跳起了欢乐的舞蹈。

芝麻梱儿抖一遍，就放到向阳的地方晾晒，过两天再抖。芝麻往往要反复几次这样的工序，才能完全倒净。

黄豆不能即收即食，芝麻却完全可以。趁着父亲歇息的片刻，我就悄悄凑上去，抓一把飞快跑开。吹掉上面的干叶，舌头一舔，嚼上一口，满嘴生香，是现在吃香油也比不上的感觉。

为了让每一粒种子都颗粒归仓，很多农活都要虔诚地二次验收——遛红薯、遛萝卜、刨玉米……

因为亲身经历过收获，所以知道每一粒粮食都来之不易。秋天这个季节，总是怀揣沉甸甸的希望，祝愿每一份付出都有收获，祈求每一粒种子都能归仓！

作者：碧海蓝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