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什么让我们的微笑如此苦涩？

医大一院的血案被报纸、广播、网络炒得沸沸扬扬，人心百态各现。初闻惊骇，再谈一丝微笑，是什么让我们的微笑如此苦涩？

这是个偶然的案例，却是个必然的结果。谁来为死去的医生埋单，谁又为那个已经成为罪犯的青年埋单？埋单又有何用？人与人之间的鸿沟，是医生和患者的沟通能填平的吗？

我是个普通的医生，遇到过这样一件事。一中年女患者通过医院熟人找到我，说是返流性食管炎，要住院治疗。看胃镜结果，符合诊断，住院是要有常规检查的。谈及此，患者及家属和那位医院的熟人均一口咬定所有的检查都做了，保证没问题，也就信然。经抗返流治疗，患者症状略有好转，但从治疗过程和治疗结果上评估是不理想。于是建议查腹部CT，患者不同意，要求出院。半个月后，患者家属找上门来：在其他医院查腹部CT显示：胰腺癌。追问我误诊之责任，我对患者的病情从心里表示同情，但对于问责我感到郁闷。但我很平静地说：责任不是你我能定的，可走司法程序，找领导谈吧，我们的谈话也就此结束。但医院经不起患者三番五次的找闹，减免了部分医疗费用。其实，当时我也不年轻了，但我还是毅然地请假，做辞职准备。

但我不是个立场坚定的人，我想。在老主任几次瓦解下，半年后，在一次小酒馆里的小酌之后，我又跟着主任回到了医院。酒，是我最大的威胁。

劳累与紧张，不需要同情和理解 。当医生的，不能正常下班，半夜从家里赶到医院是正常的。我们从事的就是这份工作，是这份工作，让我们来养家。现在，有多少人在路边风吹雨淋地在等活做呢。

前些天，一个30多岁的患者找到了我，是个皮肌炎的患者，高热，酶学指标严重超标。住院当天，夜间出现双髋关节疼痛，当我查视病人时，发现患者输液针孔处明显瘀血，有出血倾向。急查凝血系列和血常规时，发现血小板、纤维蛋白原低下、PT时间明显延长。一种不详的预感，顿时占据了我的思维。第二天，查肿瘤标志物时，我不得不向家属交待：到肿瘤医院进一步检查。家里来的是家长，很通情达理，等我把病情和现在病人的情况分析说给他们时，他们很快采纳了我的意见。但其兄弟来时，气势汹汹地对我说，我弟弟怎么得了这种病呢。我笑不出来，尽管我很乐观。之后的一段时间，我很想给患者家属打个电话，了解一下最后的诊断，不是好奇，但我无法去按下那陌生而似乎熟悉的号码，时间真的能冲淡一切吗？

一切说得都是那么乱，也都是那么乱。我们现在吃的多好啊，过去过年又如何？现在的人多好，追求个性解放。现在的病也真复杂，想不出谁会得出什么样病来。现在的人，真让人理解不透，不相信你的微笑没掺假。

是什么让我们的微笑如此苦涩？

2012年4月10日。

作者：大漠孤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