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的絮语

娘，昨晚我梦到家了。就在崖畔不足50CM宽的沟岭小径上，我捡到了一只黄瓜，看起来好好的，碧绿碧绿的。我拿着它，小心翼翼地从小径上下来，转过家里窑洞上面的空地，下了东侧那条陡坡，然后右转走上邻居家门口。还没等我快走几步进得咱家院子，忽然望见从咱家门道的上方飘来一串串汽球样的东西，定睛一看，哪里是汽球？分明是你种在院子里的黄瓜萝卜茄子西红柿：它们连着梗儿挤着堆儿地翻越了院墙径直朝我眼前飘来，那颜色五彩缤纷真的就像一嘟噜一嘟噜的彩球。一时，我满心欢喜，急着要把它们拍下来。于是我就从兜里掏手机，没有；又从随身的包里找，还是没有。我心里这个着急呀，转着圈地找，结果手机没找到，梦醒了……

娘，虽然是个梦，但我却记得真切，相信您一定就在门道里等着我。可能是您嫌自己步子慢，先派出您的“瓜兵菜将”先行出来迎我，而且我敢肯定丢在沟岭小径上的那只黄瓜，也是您先行“放飞”帮我带路的。因为在现实里，我不走这条小径大概有四十多年了，您是怕我迷了回家的路吧。

娘，咱俩在梦里没见着面，现实里更无法见面，即使是您的坟前，我也有好多年没去了啊。这个您不能怪我，是咱们村子里的风俗。风俗这东西，说灵则灵，我也是为家里您的儿子我的兄长一家好，对吧。

娘，实话说，您走后这么多年，我除了最初半年痛苦到不能自拔外，走出悲痛后几乎就没怎么梦到过您。按照俗话里讲的，逝者对哪个孩子不放心就会经常去“问候”哪个，这么说您是对我“放心”的了，放心到对我置之不理的地步了吗？从小您就对我这样，我虽没怪您偏心，但您却是真的对我“了无牵挂”，难道我就这么自立吗？告诉您吧，有时侯我的“自立自强”是真的，可有时我也是装的您知道不？因为不能无故给您增加不安不是吗？不过总的说来更多的就是您想的那样——“很自立自主”，您就永远放心。

娘，我已经退休了，退休工资不少拿，钱够花着呢。我的儿子您的外孙工作也很好，就是有些忙，比我当年坐办公室还忙。还记得不？您当年敢骂我“小样的，像朵花似的，坐在办公桌前忙工作，不回家看老娘”，算您厉害，可我不敢像您骂我一样去骂我的儿呀！不但不敢骂，还要不停地劝他悠着点，别累着，而且倾我全力去帮他们看娃带孩子，料理他们的日常生活。这一点上，我觉着一是我不得不这么做，二是没有您那么多孩子——骂了女儿还有儿子啊。

娘，您在世时见过的重孙子重外孙们都长大了，1米8几的大个子，帅酷到人见人夸。有两个重孙参加了两年高考，尽管考得不甚理想，但都有他们的出路。您虽然不用担心，但您要关注和保佑他们今后顺利。我的孙子您的重外孙您没见过，长得虎头虎脑，招人稀罕，您就保佑他茁壮成长吧。

娘，您在那边过得好吧？依您在世时积累的福祉，想您过得不会差，要不然您肯定会托梦骂我这个女儿没给您安顿好。我想说的是，咱娘俩都先在各自的世界里好好地生活吧，总有一天，我们母女还会团圆。不过，看在我自立自强的份上，就让我在这个俗世里多待些年月，替您多看一看这西洋景一般的世界。

作者：又一村

◆又一村：生活在“BAT”的江湖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