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酒

酒，在北方呼作饮，大概北方人豪爽，你可以想象他们端起大碗或酒盅，仰起脖子一饮而尽的情景；在南方称作吃，你可以看见他们端起精致的酒杯，轻轻地呷上一口，仔细品味的陶醉；而在合肥，地处江淮之间，不南不北，受南北酒文化交互影响，酒，却只好叫作喝了。喝，海量的尽可以一饮而尽，不堪的，只是小口小口地抿着，还是愁眉苦脸地摇头叹息，一副迫不得已的模样。

于是乎，各地桌上喝酒的方式也不尽不同。北方人称为敬，长辈或贵客，在酒席上大约是重点培养的对象，主人、晚辈不停地敬酒，敬多则表示对来客越发的尊重。被敬者醉醺醺一场，内心却是异常地高兴，呵，他们多么尊重我！这种场合在我们眼里是多么不可思议。在合肥称作陪酒，领导或长辈的“我敬您一杯”，朋友或同辈的“我陪你喝一杯”，再亲近一点的就是“我俩搞一杯”啦。你陪别人酒，你自己也得陪上一杯，没有酒量，一般人是轻易不敢出手的。一圈下来，少则几杯下肚，一桌人轮流陪下来，十几杯下肚，怎能承受得了？于是，便打起酒“官司”，自己一定要小口呷，别人却要满饮，如何愿意呢？双方你一言我一语，互不相饶，面红耳赤，唾沫乱飞，酒酣耳热之时，声音震天；旁观者掩口鼻而笑，或在一旁扇风点火，烘托气氛，把个酒席弄得像战场一般；性情中人，酒杯一顿，竟然会弄得不欢而散。南方呢，喝酒大约是“自便”，酒放桌上，客人自取，主人并不盛情相劝，不熟悉的北方人，大概很不爽快吧，在心底。

北方人喜欢把自己喝晕，南方人点到为止。合肥的人喝酒却是扭扭捏捏，不盛情相劝，他认为你不够热情，心中罪怪于你，损失了朋友或亲戚的情份。有朋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总得找上几个陪客凑上一桌，以其为中心，轮番轰炸。叙往事，道友情，别后感，思念情，无所不用其极，层层不离喝酒。划拳行令，捣杠猜宝，十八武艺般层出不穷。只喝到天昏地暗，饭冷菜凉，一行人醺醺然、踉跄跄离席而去。夜里的路途中，时时遗留下一滩滩的“酒肉臭”，让天明的过往路人掩鼻不迭。

说到此，不由得又想到一桩大约是第一次喝酒的趣事。虽然并不是自己记忆，只是听父母所说，也是令人难忘的。那是在我四、五岁光景，一次父母收工回来，不见我和哥哥的身影，到处遍寻不着，我俩可是家里的长头孙子，把大家急得五内俱焚。最后却是在烧锅间的草堆里发现哥俩人，正呼呼大睡，怎么也唤不醒，吓坏了众人。从我俩嘴里呼出的浓浓酒气让全家如梦方醒，放在锅角半斤白酒，被哥俩享受一空。呵呵，第一次虽是不光彩，说起来还是令人可笑并值得回忆。

上小学时候，放假喜欢到外婆家。外公每次喝酒，会给我倒上一杯，招呼我过去陪他小斟，我端端正正地坐在一旁，表面冷静，心里自豪着呢。我们这里喜喝高度的白酒，五十度左右，散装的，装在透明的玻璃瓶里拎回来。和外公碰一下，一口饮下，嗓子眼里一股热乎乎的感觉立刻涌上来，身上也热乎起来，无比的畅快。

工作中，喝酒的次数渐多，体会到喝酒的无奈。酒多伤身，人人都明白的道理，有时就是身不由己，挣扎着，挣扎着，还是落入几千年的酒文化陷阱里，昏天黑地，狼狈不堪。

东篱把酒黄昏后，月下一壶酒，对饮成三人，多么潇洒、清幽、美妙的意境！咳，还是等身体养好了再慢慢寻觅吧。

2011年10月2日。

作者：大漠枭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