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来临时，我怀念春天

近中午的时候，好友发来微信，问我最近忙什么，说是我好几天没动静了，是不是身体有什么不舒服，胃怎么样。这条信息是我在练完琴后做午饭前看到的，因为那之前有听到连续的语音提示音，我想肯定是有人在找我。

看到好友的信息，感动之余，也有些惭愧，因为自己的忙忙碌碌，忽略了跟朋友的联系。同时我除了说声“谢谢”和“我很好”之外，又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的“最近在忙什么”，因为我自己也不知道，从来我都没太在意自己的日常安排。对于生活中的事我想用一句俗话来形容，虽然并不是很贴切，但就是那个意思：“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的确，每一个日子有相同的事，也有不同的事，基本上是遇到什么就做什么，或者想起什么就做什么。居家之人，不是事事都非做不可，也不是事事都有预先的安排，没有什么特定的任务，有些事必做有些事随性。可能也正是因为这样，时间大部分都碎片化，很难拼接得起来。总之，时间一天天过去，回首一看一片模糊，但又确实没闲着，所以我只能说“瞎忙”。

放眼窗外，无论是远处的路旁还是近处的楼下庭院，都是满目的郁郁葱葱，如今我们已身处五月。凝神细听，春节的热闹似乎还听得见，但季节走得很快，像个风样的女子，妩媚却又脚步匆匆，只留个风情万种的背影，让人徒增想念。这是个比较模糊的季节，雨水多，若是连天的雨我就会有“春雨连绵”的错觉，一逢出太阳，那份热烈又告诉我这分明是夏天。这不，刚晴了三四天，今天天又阴了，天气预报说接下来的几天将迎来降雨。对于这个预报，我的心中是暗暗喜欢着的，因为比起炎热的夏天，我更喜欢凉爽的暮春。

也可能是我一厢情愿，我把有雨的五月一直当做是春天的尾巴，我希望这个“尾巴”拖得长长长长的。我喜欢在登山时见到青山绿水中野花烂漫，树叶娇嫩柔软，在雨水的濯洗下青翠欲滴油光发亮；我喜欢山坡上野草中白花花的一片，铺满整个草地，绿叶白花，像是一块硕大的印染花布，那是鬼针草开的花；我也喜欢山谷中或是灌木丛里洁白的野生栀子花，远远望去，如繁星闪烁，光芒四射，一阵风来，芳香扑鼻，空气清新醉人。这样的季节，我感觉生命是如此美好，到处都是绿意盎然勃勃生机。在这样的大自然怀抱里，心情是舒畅的，脚步是轻快的，行动是敏捷的，日子是浪漫的，生活是诗情画意的。

范成大有诗云：“窗间梅熟落蒂，墙下笋成出林。连雨不知春去，一晴方觉夏深。”很喜欢这首诗的意境，因为在我的意识里也的确是“连雨不知春去，一晴方觉夏深”。山上无人看管的梅子早就红了，林间的竹笋也早已长得高高的，成了竹子的摸样。只是满山的葱茏，连日的梅雨给了我错觉，以为春还在，以为夏没来。终究是日子不曾停留，无论我喜欢什么，忽略什么，无论我做了什么，或者没做什么，时间都已过去，季节也早已转换。朱熹说“未觉池塘春草梦，阶前梧叶已秋声”，时间有多快，我无法形容，也许就是弹指一挥间，回头时已无路可寻，我只能不停地往前行。风轻云淡的日子，碧草蓝天的日子，我感谢大自然赐予的每一天，感谢生命的每一次眷顾，让我可以看花开追风影听雨落。

在夏天来临的时候，我怀念春天，怀念生命的孕育，怀念生命的茁壮，怀念生命的成长。但是，总有生命在不断失去，即使是这万物生长的春天，仍然是不可阻挡。有些生命的逝去是无可奈何，有些生命的失去却完全不应该，也无法原谅，那就是对生命的自戕！四月的时候，发生在上海浦东的十七岁少年跳桥自杀事件，深深地伤到了我的心。每一次想起视频中那个年轻鲜活的生命就在短短的五秒钟变成血肉模糊的一具尸体，想起那个妈妈硬生生地看着孩子在自己眼前纵身一跃却来不及抓住跪地捶胸顿足的场景，我的心就缩得紧紧紧紧的，眼含泪水无语哽咽。世上哪有这样的离别？！哪有这样的生死相隔？！我不知道那个孩子受了什么委屈、受了多大的委屈，想想他宁愿丢掉自己的生命也不想再在这个世上多呆一天，我就心痛得厉害。我会由他想到自己的儿子，有立马想把儿子抱在怀里的冲动，我知道我的这种心情其实是很想抱抱那个孩子。我心疼他，多想时间能重来，让那个妈妈控制好自己的情绪不再数落不再责备孩子，让那痛彻心扉的一幕从来不曾发生……

可是，时间不能重来，失去的也无法挽回，无论我们多么心痛，都阻止不了那个孩子迈向死亡的脚步。死者已矣，生者又如何继续生命？那个妈妈又如何度过将来漫长的每一天？不敢想象。我不知道这个世界怎么了，青少年自杀事件时有发生，并且越来越多，小的只有八九岁，甚至还不会写多少字，生命才刚刚开始，却残酷地结束在他们稚嫩而绝望的念头里。叔本华说，当一个人对生存的恐惧大于对死亡的恐惧时，他就会选择自杀。要怎样阻止这些年轻的生命走向尽头，需要引起社会的深刻思考。多希望这个社会多关爱他们一些，让他们有生存的强烈愿望，有生存的诸多理由。多希望我们的要求能少一些，多希望这个世界少一些争名夺利，少一些攀比之风，多留一些时间给自己给孩子给心灵。脚步慢一些，心灵柔软一些，思想朴素一些，欲望少一些，也许悲剧会少一些，幸福会多一些。一方面是生命被自己轻易地抛弃，一方面是有些生命想要多活一天都不能，被疾病或是天灾人祸无情地强行夺走，这是多么可悲的对照！

母亲节那天听妈妈说小姑姑的大儿子——我的二表哥死了，死于肺癌，从发病到死亡就二十多天的时间。我当时很震惊，因为之前也没听过有什么疾病，而今突然间就有了噩耗，小姑姑小姑父白发人送黑发人，是怎样的伤心之情我无法想象。生命无常，我想说愿我们所有人都能好好珍惜，好好保重！那一天妈妈还说大表哥——大姑姑家的大儿子——给我爸爸打了电话，说是母亲节的问候。因为大姑姑大姑父都不在了，六十多岁的大表哥可能也因为刚刚失去亲人——我小姑姑就是他的小姨，我的表哥也是他的表弟——也许触景生情，于是想起了我爸爸和小姑姑，他们是他妈妈仅剩的弟弟妹妹了。这个问候挟带了一些失落和悲伤，也包含着珍惜和祝福，那一刻我的心也酸酸的，无以名状。

今天落笔为字，写下这几天的复杂心情，以提醒自己善待生命，爱惜生命，也祝福所有的亲朋好友各自安好！自在从容地度过每一天！

写于2019年5月。

作者：轻尝浅酌

◆轻尝浅酌：也谈中年危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