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  发（上）

随着疫情渐渐缓和，各行业在复工复产。嘟姥爷上班后听说国梁买了套理发工具，两口子疫情期间互相理发。嘟姥爷于是也从网上买回了一套理发工具，准备拿嘟姥姥“开刀”练手。嘟姥姥已经俩月没理发了，头发确实长了不少，也没有了发型，正打算去“良下”或小静那理发。

小静理发店开了有十五六年了，是小区临街门市里第一个开理发店的，以自己的名字给店起名“小静理发”。

那一年，刚进腊月时小静的理发店开张，图方便，小区里的好多人就近理发，尤其是越到年根儿理发的人越多，小静的生意着实火爆。除夕的前一天，吃过晚饭，嘟姥姥忙完家务到小静那排了最后一个烫发。八点半时终于轮到，小静利索地给嘟姥姥卷发，上杠子，抹药水，戴上加热帽，把嘟姥姥的头送到烘烤机的大罩子下，打开烘烤机开关，“烫”起了头。小静观察一下烫发机，用手摸摸烫发帽的温度，感觉一切就绪，小静才坐下来摘掉口罩，喝一口早就晾凉的白开水，和嘟姥姥聊天。

小静说着标准的普通话，她介绍自己是迁安人，婚后和丈夫在北京生活，生了一小女孩快两岁了，丈夫开大车跑长途。北京的房价太高，买不起自己的房子，在丈夫老家这买了房子，自己的门市，一个人开了理发店。价钱不高，理发五元，烫发别人二十，她这十五，开张以来生意还算不错……小静慢条斯理地说着。

二十分钟很快就到，烘烤机自动关机，又等十分钟，小静开始“工作”。移开烘烤机，摘下发热帽，用手拨拉拨拉卷发杠，看看烫发的效果，然后拆杠子，洗发卷，吹风打理，一套动作下来干净利索，小静终于打发好了最后一个客人。

嘟姥姥满意地看着镜子里变洋气的自己，夸赞着小静的手艺，爽快地给小静付钱。两人互道祝福告别，嘟姥姥祝福“小静理发”来年生意兴隆！小静祝福嘟姥姥春节快乐！

正像嘟姥姥的祝福，小静的生意越来越好。十几年过去了，小静的女儿前年高考考上了免费师范生。小静始终没带徒弟，但是扩大了门面，店内装修上了档次，顾客越来越多。再加上小静的热情好客，排队等待的时间越来越长。人多，闲聊，“小静理发”也成了消息聚散交流发布的中心。什么租房、买房、卖房的，打听人、打听道的，保媒拉纤的，婆媳生气吵架的，离婚、娶亲、做满月的，什么城管罚款，交警贴条，等等，等等，平民百姓的市井消息在这里应有尽有。

嘟姥姥不愿排队，不善闲聊，只好换到了路南的“良下理发”。因老板是良下村的，店名因村名而来。良下理发店的老板和小静年龄、身高、发型相似，手艺一样的干净利索，一样的价钱，一样的说“家长里短”。只是“良下”不说普通话，嘟姥姥和这个本地老板也混得很熟。

可眼下，正是疫情期间，嘟姥爷一听嘟姥姥要去“良下”或找小静理发，赶紧劝阻。同时，拿出理发工具讨好嘟姥姥说：“咱有推子剪子，不用她们理，我给你理。”

嘟姥姥说：“你理得我出不了门怎么办？”

嘟姥爷信誓旦旦地说：“肯定比她们理得好，理不好就什么都不让你干，我买菜，我洗衣服，我做饭，什么都不让你干……人家国梁净给玉敏理发。”

“国梁给玉敏理发，你就给我理发，这是什么道理？你先给玉敏理发去吧！”嘟姥姥说。

“玉敏有国梁给理，我哪能插手？那样我不成第三者插手了？我只能在你这下下手了……”

其实，嘟姥姥知道嘟姥爷是个细心谨慎之人，心灵手巧，什么事儿一看就会，很多事儿一做就成。国梁能给玉敏理发，嘟姥爷相信自己也能给嘟姥姥理发。

在嘟姥爷的软磨硬泡下，嘟姥姥终于让嘟姥爷小心翼翼地过了把“理发”瘾。嘟姥爷的那套理发工具，总算发挥了它的作用，嘟姥姥再没理由嘟嚷嘟姥爷乱花钱买回了个“废物”。

嘟姥爷对嘟姥姥的头很上心，左照照，右照照，前铰铰，后推推，一点儿一点儿，试手试脚。一会儿用推子按上定长器扫扫边，一会儿用小梳子垫着剪子铰铰后脑勺的头发，一会儿用那大粗手指头胡拉胡拉头顶。

嘟姥姥耐着性子说了句：“胡拉啥？到底铰不铰？”

嘟姥爷说着“铰、铰”，拿起那把锯齿剪子咔嚓咔嚓在嘟姥姥又厚又长的头发上剪了几下子，说是给嘟姥姥的头发去薄。

嘟姥姥照照镜子，发帘还扎眼，很不舒服，要求嘟姥爷铰铰发帘。

嘟姥爷来劲了，拿起剪子一下就铰得不扎眼了——整个一娃娃头儿！

嘟姥姥那个气呀！五十多岁的老太婆，整个娃娃头儿，怎么出门！

怎么出门？

……（待续）

作者：然后

◆然后：京娘湖的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