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惑（小说）（八）

还是陆婷懂我，常陪我出来走走，散散心，缓解一下苦闷情绪，我也怕呆在家里让老公看出破绽。

每天晚上，我和陆婷不约而同地出来无目的闲遛，看着熙攘的人群，谈着世态冷暖和往事悲欢，不知不觉到了闹市街。

“那不是栗哥的奥迪898吗？”我说。

“不能，他说这几天他出差。”

近前一看：“还真是啊，准是陪领导或客户吃饭呢。”

我疑惑地说：“不像。”

正要进屋，栗哥离里歪斜地走出来，身边还挎着一位时髦小姐。

我小声问陆婷：“那女的是谁？”

陆婷上前指着那女人问栗哥：“她是谁呀？也不介绍一下。”

栗哥舌根发硬，说着酒话：“你是谁呀？我不认识你。”

陆婷火顶脑门，说：“那就让你认识认识。”说着举起右手抡过去，栗哥用胳膊一挡，给陆婷闹了个大趔趄。

陆婷没好声地喊着：“打人啦，臭流氓！”

我拉着陆婷的胳膊，说：“陆婷！你这是干啥呀？一点情面不给，以后怎么见他？”

陆婷说：“他朝三暮四的，还有以后吗？今天我把他的丑事抖落抖落，让大家听听。”

栗哥见人越聚越多，他笑嘻嘻地说：“骚娘们儿，你长能耐了。照这儿打！照这儿打！也不撒泡尿照照你那德行。”说完，领着小女人钻进司机楼里，一溜烟似的跑远了。

“臭无赖，大流氓！”陆婷气得不知骂什么解恨。

我也气得够呛，一个大男人这么没修养，我扶着陆婷说：“消消气，消消气。和这种无赖生气，不值得。”

过了好一会儿，陆婷才稍平稳一些。我问她：“到底因为啥呀？闹得这么僵，不一直挺好吗？”

陆婷气得脸煞白，浑身在抖，胸脯一起一伏地哭诉着：“娜姐，我心里苦哇！”

她的头靠在我的肩头，抽泣着。

我拍着她的后背说：“姐知道，姐知道！有苦说出来会好些。”

“外人看我们挺好，你知道我受多大的委屈？有些事，有些话，我都说不出口。一开始，还行，他挺在乎我，姐长姐短地叫我。那次，跟他去省城就在一起了，你知道的。之后，多少次我也记不清了。他有个汽车配件门市部，动不动就把我拉到那里。每次总送我点东西，什么玉佛、项坠啦，还有保健品、化妆品什么的，出手挺大方。自打他认识了那个小骚货，他心就不在我这儿了。有一次，他来找我，我跟他摊牌了，不能脚踩两只船。你猜他怎么说，各有各的味道，这是人话嘛！那天，我没给他。以后，就不来了……”

“是不是你在他面前太强势了，伤了人家的心？”我说。

“哪敢呀，上赶着拿热脸贴他冷屁股还嫌不温柔。他就那个本性，喂不熟的狼，白眼狼。”

夜深了，我和陆婷无意回家，就这么默默地走着，走着。我看看她，她瞅瞅我，不禁“扑哧”一声笑了，笑得那么苦涩，那么勉强和无奈……

正应了天意：我的那位，死了，死得惨烈；她的那位，飞了，飞得无影无踪。

我和她又空荡荡地回到始点，心里有说不出的酸楚和遗憾。

远处传来清新而迷人的歌声。

“陆婷你听——歌词写得真好。” 

我和陆婷驻足、细听：

“那个冰冷潮湿的黄昏，

脚步沉沉心沉沉，

看不到一絲笑影，

听不到圆润的歌音，

只有疲惫的‘爱’面对死神。

记得那年，

也是这个季节，这个时辰

两颗心，走进缘份，

爱过，死去活来，难舍难分，

浪漫过，日欢愉，夜销魂，

……

只有内心深处

还保留着曾经的爱

和昔日的吻……”

声凄凄，情郁郁，好像是倾诉着我和陆婷从相识、相知到离别几乎相同的情感心路。

这条不夜街，是这个小城镇夜生活的地标。酒店、网吧、歌舞厅应有尽有，喧闹，塞满这里的每个空间。

舞曲轻飘飘穿过夜的寂寞，我和陆婷几乎同时抱怨：“都是它惹的祸”……

很久，很久，走不出那段往事的阴影。（完）

上世纪九十年代初稿。

二O二一年元月再修改。

作者：号子

◆号子：舞惑（小说）（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