岂止春运 为母皆刚

这几天点开手机浏览器，源源不断映入眼睛的都是春运母亲。

这张十年前的照片，感动了无数人，那背上压弯了脊梁的巨大行囊，手里几乎垂地的沉重背包，怀里散发着太阳一样希望的襁褓婴儿，以及母亲脸上疲倦而坚毅的眼睛，让人们至今不忘。

经过记者漫长的寻找，终于欣慰地知道，住在凉山彝族自治州的母亲一家，已经在富民政策下，在辛勤汗水里，过上了稳定幸福的生活。她对生活依旧热爱，眼睛依旧明亮灿烂，这无疑是心被紧揪了以后得来的最好消息。

而我，则想到和她相似的更多母亲，想到那些艰难岁月的负重前行，想到扛着重负的柔弱肩膀，只想感叹一声：“岂止春运，为母皆刚。”

三年前，我在县城见到了这样一幕情景：

在我行驶的车窗外，在寒冷的暮色里，在车马如流的大街右侧，匆匆地行着一辆摩托三轮。那是一辆写着忙碌故事的半旧三轮，开车的是一个妇女，头包得严看不见模样，但感觉不老。

时令已是小雪，天阴，地方华北，加上开车带风，女子穿得厚厚的。在她的胸前，在她与车头的夹缝里，在包裹着的小被子里，睡着一个很小的孩子。很显然，女子极力呵护这个孩子，包得很仔细，那孩子偎着她的体温，酣然地睡着。

仅凭这一幕，我心也不由被戳一下，不是没有办法，谁不愿意把孩子放在温暖的床上，谁愿意让孩子跟着在寒冷里颠簸？

可我被戳的感觉不止于此，在女子车座后面，在所谓的车厢坐凳上，一个大一点的穿着橘红棉袄的孩子，已然歪躺着睡着了。

也很显然，凳上的孩子不是坐了很短时间，持久行驶的单调使她终于忍不住，身子一歪就睡了。即使天冷，即使睡姿不舒服，在母亲身边她睡得依然沉实，她小小心里的幸福感、安全感，和所有妈妈身边的孩子是一样的。

我不知道这样天气这个携家带口的女子开三轮做啥，但见她车上小桶瓦罐，样样接地气，都是过日子用的。这是一个极其普通的女子，普通的就像车上那些家什，也许他们的日子也像行驶的三轮忙忙碌碌。但她一定站稳了位置脚踏实地，用一砖一瓦建造希望的未来。

隔着车窗，我迅速拍下了这一情景，这张照片我一直留着。我想留下的是极其真实的人间烟火，留下给我心灵的深深一触，就像一种感悟：什么是虚什么是实，从而想起来，自己何尝不是这样走过。

记忆最深刻的，我从沧州毕业，背了诺多行囊：书是十分珍视的，不可以扔；被褥才两年，两年回来还可铺盖；还有，那架从几百里外的家里背来的手风琴。仗着不到四十属于年轻，我手里提着肩上背着，还得拼命小跑上火车，展示了意想不到的力量。

我知道是什么给了我那么大力量，因为别无他想，车不等人。我也相信，当时的形象在其他旅客的眼里异常显眼。我不确定馒头咸菜两年回来能不能上岗，但我为上岗全力付出了；我不知道远一点的未来什么样，但力量激励我一直向前走，因为我肩上不仅有自己也有孩子的未来，必须百折不挠。

在希望和现实的落差里，一点点适应却又顽强坚守，用浸了汗水的脚印丈量走过的路程，不回避该吃的苦，也不错过燃起光明的火花，所有的坎一一迈过。而今回首，万水千山，岁月静好，非常感念经历给我的锻造，我无福成为盆栽的花朵，却有幸诠释了为母则刚。

女子本弱，眼泪和柔骨与生俱来；女人也刚，母性和亲情使之以然。所知的，我的女性亲人和同事；所不知的，夹在生命大军中不遗余力向着希望前行的，天下女子为母则刚者，有多少。

写于2021年2月4日。 

作者：一蓑烟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