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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 家(上)

 家(上)

(一)

 “少小离家老大回,乡音无改鬓毛衰。”孙女那纯真稚嫩的童音从客厅飘来,搅动了我昨晚梦回山村的乡愁。

不错的,我从7、8岁离开家乡到城市,一晃60多年过去了。虽已两“鬓毛衰”,但却“乡音无改”。而老家,对一个生于斯而游于外的赤子而言,从骨子里透出的是一种无形的吸引力,自血脉中滋养的是一种割不断的情缘。

特别是在老家盖上了房子后,回家,已成为日常生活中不可或缺的重要内容。尤其是妻子,即便是照料幼孙杂事缠身,日夜牵挂的也少不了老家的那房,那院,那菜。

(二)

是的,想家的时候,在城市就已经闻到那家乡的味道。待到乘车途中,早已急不可待。

是的,回到村里,家乡的山,家乡的水,家乡的一棵草、一把土,都诉说着一种与我“打断骨头还连着筋”的关系。

是的,与乡亲们聊上几句本地方言话,吃上一顿家乡杂面饭,喝上一碗土产的小米粥,浑身上下都感觉亲切、舒服,就像又回到了昔日童年。

(三)

“农家少闲月,五月人倍忙。”

那是我盖房的第二年农历5月的一天早晨,我站在“夜来南风起,小麦扶垄黄”的麦田,看着村里人们争先恐后地抢收麦子的景象,不由地想起小时候的一件小事。

那时,我大约5、6岁吧,麦收到了,母亲让哥哥趁着早晨凉快去割麦子。

“俺也去!”我从小被惯得不行,想干嘛就得去干嘛,从门后找了把镰刀,就跟着哥哥下地去了,背后好像听到断断续续的母亲嘱咐的声音。

我跟着哥哥来到家南边的土坡路旁,看见的是一片梯形麦田,一个个鼓满满的在微风中轻轻摆动的麦穗,像是在告诉人们:“是时候了,快把我们收运回家吧!”

哥哥先手把手地教我,右手握镰刀,左手抓紧麦子,然后齐地用力割下。边讲边做出样子,反复嘱咐我:“一定要慢点儿,少抓点儿麦子,放低镰刀割麦。”说完,只见他,猫下腰,压压草帽,一拦五行麦垄,只听见“噌噌噌”地就飞快向前奔去。

我学着哥哥的样子,左手抓麦子,右手使镰刀,可就是不随意,左手抓不住,右手割不下,费了好大的劲儿,才割下来几根。再去割,又只割了没几根,而且并没有齐地摸根,麦茬都留得很高很高。

本来就没有干过,只割了不一会儿,就有点儿不耐烦了。太阳光下,我已是满脸大汗,用手擦了一把汗,感到脸上扎呼呼的,很难受。我站起来,抬头看了看,前边望不见哥哥的人影……

就在这时,一不小心,镰刀划到麦秆上面,左手躲不及,一下子就割破了二拇指,疼得我赶紧把镰刀扔到地上。想起娘曾经说过,土面可以止住血,我就随手抓了一把麦田里的土放到伤口上。

“割破手了?”不知什么时候,哥哥早已站到我的身后,边用草帽扇着满脸如注的汗水,边蹲下来看我的伤口,说道:“血不流了,时候也不早了,你自己先回去吧!”

“俺不!”说着,我就又倔强地顺着一行去割了。

吃午饭时,母亲瞪了我一眼,说:“不让你去,你非去!我看割的口子——后晌别去了!”

我明白,娘是听哥哥说的。可是,我后晌又去了。

去是去了,可我没有再割麦子,而是听了哥哥的话,跟在他后边拾麦穗。

忽一阵风吹来,浑身感到很舒服。

南边的麦子已经被哥哥割完,打捆,然后担到家东南面的麦场里,堆成了一座小山。晚霞映红了山边的云彩,天气越来越凉爽了。

快收工的时候,我无意中听到剩余一块北头的麦地里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叫唤。我顾不得麦茬,就连跑带跳地过去,一看,喊了一声:“哥哥!咱家的鸡找着啦!”

那时候,怕自己家的鸡丢掉或被施药的田地毒病,养鸡人家一般都将一只旧鞋底系在每只鸡的一根腿上,以限制它的行动。我家的鸡丢了两天一夜,原来它是跑到麦地里,腿上系的绳子被麦秆缠得死死的。

晚饭后,母亲把我拉到灶火房里,边刷锅碗边和蔼地对我说:“你哥哥说你干了一件大好事——”说着,她用湿漉漉的手轻轻地抚摸着我的头。我知道,娘为丢失鸡的事儿,已着急了两天。

转瞬60多年过去了,眼前,看到乡亲们割麦子,就不禁想起那时的情景,想起了母亲,想起了哥哥。

(四)

我和妻子住上新房的最初几年,基本上是“学农”,就是跟着亲属们到地里学着干,帮个忙。比如,和侄子到西坡地里刨过花生,侄子刨,我拾零碎丢落下的;和侄子、侄媳及乡亲们到东沟地里去栽过红薯,两天下来,腰酸腿疼;与侄女一家到东坡地里种过玉米,人多力量大,感觉还行。

后来,大舅哥给了8分多的地,翻地、施肥由大舅哥承包,播种和收获就必须自己动手了。就这样,连续做了三年。之所以后来放弃不种了,是因为2012年4月的播种,那天把我累垮了。

那一天,4家近6亩地,用手扶播种机,他们在后管种,我在前负责拉。从早晨将近8点开始,不到11点,就汗流浃背,感到劳累不堪了。吃饭的时候1点多,匆匆地吃了几口饭,我便就地在沙发上睡着了。那一年10月体检时,我的体重骤减。

(五)

“咱不去种了!”妻子果断决定,“在自己院里种什么都行。”

于是,我们移“兵”家院,开始注重身边“农活”,妻子也正式亮相“主角”。

妻子自小就干农活,上学时不用说,一早起来,先要去耙一篓子树叶干柴,然后才吃早饭去上学的。

妻子干什么都是快手,你瞧,早晨,我还没有起床,她已经把院里一块地翻完了。等到早饭后,我锅碗刚洗完,她不是开始翻另一块地,就是把该种的又都种上了。

种菜是小侄媳的拿手好戏,什么时候种什么,怎么种,什么时候做什么,怎么做,都是行家里手。自然在她的全心全意帮助下,豆角、茄子、西红柿长势喜人,水肥及时,各方面都很顺心。说实话,侄媳种出的白菜,如果拿到集市去卖也会卖个好价钱。(未完待续)

作者:崔承志

◆崔承志:【简心诗苑】清芬大爱血洗尘——崔承志歌咏建党百年诗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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