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8年7月1日,早上7点钟,印度新德里。
一位名叫古尔恰兰的老人,跟往常一样,到自家旁边的拉利特家买牛奶。
拉利特有一大家子人,一楼开着一间杂货铺,二楼是一家人生活的场所。
平时,杂货店早上5点就开门了,可这天却有些奇怪,店里一片死寂,无论怎么叫人,都无人应答。
古尔恰兰很好奇,他担心拉利特家出了什么事,于是推了推门,发现门没锁,便走了进去。
古尔恰兰径直来到拉利特家生活的二楼,眼前的一幕,却成了他一生的噩梦——
拉利特一家人,整整齐齐,被吊死在钢筋天花板上。
九具尸体被各色的丝带缠绕,每个人的眼睛和口鼻都被蒙住,双手反绑,小到十几岁的孩子,老到八十岁的老人,无一不是如此。
九个人的对面,一名女士以同样的姿态吊在相反的方向,另一名女士,则陈尸于室内一侧角落的地板上,体态诡异,让人毛骨悚然。
古尔恰兰被吓得瘫软在地,几乎是用爬的方式下了楼,报了警。
警察迅速赶来,在新德里,一家十一口的灭门惨案,这也是破天荒头一遭。
不久前,网飞的纪录片《邪密满屋:印度家族集体死亡案》中,详细呈现了这桩案件的前前后后。
诡异的是,比起十一个消失的生命,案件的始作俑者和背后的原因,更让人细思甚恐。
01、4男7女共11口人无一生还,全家的活物只有一条大黑狗,到底是仇人报复还是谋财害命?
接到报案后,警方迅速封锁了现场。
但因为拉利特家所住的Burari地区人口密度极大,街坊四邻十分熟悉,所以消息不胫而走。
警方赶来的时候,拉利特家已经被围得水泄不通。
大家都好奇,这样一大家子人,到底是什么人,会以这么残忍的方式杀害了他们。
最先到达案发现场的,是一位名叫拉吉夫·托马尔的警探。
7点35分,他赶到拉利特家的商铺,推开人群上了二楼,即便从警17年,见过的惨案现场无数,拉吉夫也被眼前的场景吓到。
后来回忆到这个案子,他还倒吸一口凉气:
“我从未见过,这样的犯罪现场,真希望我永远没有看见那个场景。”
勘察完现场后,警方确认,拉利特一家4男7女共十一口人全部遇难。
全家十人,死亡方式出奇地一致:都是被蒙眼蒙嘴,双手反绑吊死的。
只有八旬的老祖母,被发现陈尸屋内,面部朝下,被人勒死。
家里唯一的活物,是被绑住的宠物黑狗,警察上去的时候,黑狗眼神惊恐,未吠一声。
在从警之前,拉吉夫曾是拉利特的邻居,与这家人关系要好。
全家人的灭门,给了他极大的冲击。
他看到,这一家人的尸体,就像榕树一样排列着,脑袋高吊,脚尖撑在地上,脖子上绑着花花绿绿的纱巾。
即便在电影中,也没出现过这么惨烈的死亡场面。
警局长官打电话问他到底死了多少人时,他一时惊慌失措,答道:
“人太多了,我数不清。”
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后,更多的警力,被派到了拉利特家的小楼。
但经过勘察,警方却得出了一个令全印度诧异的结论:这家人是集体自杀。
警方给出的理由,其实很充分。
从案发现场来看,这栋拉利特家生活了超过20年的小楼,前后门窗,都没有破损的痕迹。
案发现场,没有一丝杂乱,收拾得井井有条,没有任何搏斗的痕迹。
按照警方的推论,如果要将11口有亲缘关系的人以这样的方式吊死,至少需要20到30名歹徒才能做到。
查监控和走访后,警方发现,并没有可疑人员,出入拉利特家,邻居也没有听到任何可疑的声响,家里也没有任何财物失窃。
从一家人的社会关系来看,邻居们都认为拉利特一家人和蔼可亲,很好相处,平时没有产生过任何矛盾。
80岁的老祖母纳拉亚·德维是当地备受尊敬的长辈,拉利特更是待人和善,以孝顺和友好在社区出名。
店里的员工也表示,拉利特一家人都很好,经常帮助自己,就连拉利特的远亲,也表示拉利特为人慷慨,不可能与他人结仇。
每次他到新德里,拉利特都会送给他礼物。
从尸检报告看,十一口人的尸体上,没有发现任何反抗产生的淤青、伤痕和被使用药物的证据。
也就是说,在上吊之前,一家人都是意识清醒且十分健康的。
所有的证据,都指向了“自杀”这个结论,但显然,印度人民并不买账。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案发后,现场聚集了超过5000人,其中不乏各家媒体和电视台。
案发现场的视频被拍下后,迅速流传到全国甚至全世界,每一家电视台都争相报道,没有一家媒体相信这是集体“自杀事件”。
拉利特在老家有个哥哥,他也相信,弟弟一家绝不会自杀。
因为就在十天前,家中的小女儿普里扬卡,刚刚举行了订婚仪式,弟弟一家人还在仪式上又唱又跳。
遇害前一天,他们还在讨论婚礼的事宜,死前几个小时,拉利特甚至还去金店买了首饰,这样一家人,怎么会选择突然间全家集体自杀?
这样的论调出现后,警方成了众矢之的。
所有印度民众都认为,警方试图掩盖背后的“真凶”,以达到自己不可告人的秘密。
别有用心者,甚至以这件事为借口,开始质疑政府公信力,攻击警方名誉,煽动“为正义而战”。
新德里也因这个案件而陷入动荡,警方压力很大,他们必须找到更加令人信服的证据,以证明他们的“自杀”推论。
可,这件案子无论是“自杀论”还是“谋杀论”,似乎都有十分充足的理由,到底该从何处下手,调查呢?
02、监控细节爆出诡异一面,案件的始作俑者,竟是死去11年的老父亲?
重压之下,警方的调查,也更加深入起来。
他们获得的第一手现场资料,来源于街角的一个监控。
监控前一晚的录像显示,在2018年6月27日,也就是案发前4天,拉利特的妻子蒂娜和他们15岁的儿子,买来了四张黑色的凳子,并走进屋内。
而通过监控对比发现,这种黑色的凳子,正是一家人上吊用到的。
随后,10点29分,又有两位家庭成员,买来了黑色的电线以及上吊用的围巾等。
监控的细节证明,这些出现在案发现场的“凶器”,都是一家人主动购买来的。
也就是说,这很可能是一次谋划周密的集体自杀。
确定了大方向后,警方又开始针对性地调查,真相也因为更多细节的出现,而渐渐浮出水面。
勘察现场的时候,警方就曾发现一堆烧完的灰烬,联系“自杀”的方向,这很可能是某种仪式的一环。
而一套日记的出现,印证了警方的这种想法。
在现场,警方发现了11本日记。
一开始,日记被认为是家庭的流水账,没有人过多重视,但仔细读完后,却发现,这是一套“死亡日记”。
日记是从2007年开始写的,也是在这一年,家庭的管理者,拉利特的父亲老辛格因病突然去世。
可诡异的是,所有的日记,都是以老辛格的口吻写的。
已经去世11年的人,怎么会每年每时每刻都写着日记?
11年,11本日记,每一本日记,都记录着当年发生的事,事无巨细,从小孩子不要玩手机的忠告,到家庭应该和睦相处的建议。
但细细研究,关于拉利特一家的秘密,才终于被揭开。
老辛格原在拉贾斯坦邦务农,后来卖掉土地,来到新德里生活。
在老辛格的领导下,全家人不仅盖了两层小楼,小生意也越做越兴旺。
随着全家人生活越来越好,老辛格的权威也日渐鼎盛,到了“说一不二”的程度。
但2007年,老辛格暴病而亡,家里瞬间没了顶梁柱。
儿子拉利特,继承了父亲的产业,但却没继承父亲的地位。
拉利特在印度的一所私立大学学医,曾因为交通事故复读了一年,后又因为生病直接辍学。
2004年,拉利特还曾被老板和店员暴打,并被关在店里,差点被一场大火烧死。
受了刺激的拉利特,得了失语症,精神受到刺激的他从此不再说话,家人虽然知道他精神有问题,但碍于面子,从未带他去看精神科医生。
2007年,老辛格去世后的第十天,家里来人为他祷告,祷告间隙,全家人突然听到老辛格喊出了一句话:“我回来了”。
一家人惊慌失措,突然发现,拉利特不仅做着跟父亲一样的动作,还说着跟父亲一样的话,从神态到说话的口吻,再到做事的方式,简直就跟老辛格复活一样。
所有人都开始相信,拉利特被老辛格“附身”了。
从这一天起,拉利特开始用父亲的口吻写日记,并在每一天的日记中,规定每个家庭成员应该干的事和应该说的话。
他给全家人定下规矩,每天必须祷告三次,每次十五分钟,每天早晨必须诵读日记,以了解自己这一天该干的事,晚上还要进行复盘,检讨自己是否按照日记完成了任务。
看着家人对日记言听计从,拉利特在写日记的时候,也开始变得“专制”,他写出来的话全是命令口吻和祈使语气,动不动就责骂侮辱家庭成员。
并且日记中,一而再再而三强调,只有遵从“父亲的指示”行事,整个家族才会幸福。
拉利特家有女硕士,有接受过高等教育的知识分子,难道对这种迷信的行为,没有怀疑过?
应该是有的。
但是,在日记的引领下,拉利特全家确实越过越顺。
生意上不仅扩张了门面,还开了分店,几个孩子的学习成绩也越来越好,还有人进了外企,拿了高薪。
日子越过越红火,大家对日记也就越“深信不疑”。
但全家十一口人,对拉利特能被父亲“附身”以及日记的事,都绝口不对外人提起,这也给悲剧的发生,埋下了伏笔。
家族中小女儿普里扬卡的订婚,成了全家灭门的导火索。
或许是因为感受到自己的“权威”遭到了挑战,拉利特准备“惩罚”一下家里人,却没想到造成了印度迄今为止最魔幻的惊天惨案。
03、神秘数字“11”究竟代表什么?家族灭门,到底是父权的膨胀,还是印度式悲剧?
发现日记后,案件中反反复复出现的数字“11”,引起了警方和大众的注意,甚至有不少阴谋论和宗教论者,将一家人的死归咎在这个数字上。
首先,死去的人共是11人,而日记也刚刚是11本。
其次,拉利特家墙外,刚刚好伸出去11根水管,水管位置的分布,与一家人上吊而死的分布完全一致。
有7根水管是朝下的,对应死去的7位女性。
而4根水管直直伸出,对应死去的4位男性。
然后,屋子的铁架上有11根钢条,而整栋二层小楼,共有11扇窗户和11个通风口。
更让人确信这一切与“11”有关的是,一家人吊死的天花板上的钢筋,也正好是11根。
而且每个上吊者尸体的间隔,也是均匀分布的,十分规整,就像一个魔方。
在解读完日记之后,警方基本确信,“11”这个数字确实有着特殊的含义,而一家人最后死亡的方式,也和日记本上记录的完全一样。
在日记本的最后一页,清清楚楚写着整个仪式的过程,拉利特将它称为“榕树仪式”,并称这个仪式是帮助老辛格重生,全家人也能在经历极致的痛苦之后,达到纯粹的幸福。
日记中事无巨细地记录并命令着正常死亡仪式的每一个细节:
10点,大女儿搬来上吊的凳子;10点15,孙子拿来上吊的用具;11点04,全家人一起集合……
日记中甚至写明了死亡仪式的注意事项:
要保持隐蔽;只能用暗光,眼睛必须完全闭上;必须用布蒙好,嘴巴用手帕遮住;必须心无杂念;天空将打开,大地将摇动,不要惊慌,要大声念咒……
因为日记长期的强权浸淫,全家人,包括家中的社会学硕士蒂娜,都没有对日记的这项内容,提出异议。
她甚至帮助老公拉利特执行了整个计划。
为了保证老祖母,也获得同样的“幸福”,他们不惜在榕树仪式之前,将她勒死。
然后,全家人一起,按照日记的描述,反绑双手,集体上吊。
就在死亡到来的前一刻,他们都坚信这不是死亡,而是轮回和新生。
因为2018年6月30日,也就是集体自杀当天,日记的最后一句话是:
“把水倒在杯子里,当它变色时,我便会出现,救你们……”
他们都以为自己第二天,会像往常一样,在五点钟醒来,开店,卖牛奶,沐浴晨光……
不知道临死前一刻,家里的这11口人,各自都是怎样的想法……
至此,案件也水落石出。
整个案件,是由家族成员,也是精神状态有问题并患有妄想症的拉利特,利用从父亲那里继承下来的父权,以一本日记为PUA手段,用长达11年的时间,对全家人进行精神控制,并最终洗脑自己的一场邪教式集体自杀。
案件虽水落石出,但案件也揭开了的印度社会的最严重的“一块疮疤”,更值得我们深思。
细想,这场长达11年的悲剧,哪怕中间有任何一个意外,都完全可以避免。
高学历的女儿,哪怕对日记里父亲的命令产生一丝质疑,家庭成员哪怕向亲朋好友透露一丝内情,楼上的大黑狗,哪怕只是叫一声……悲剧都有可能不会发生。
可11个人,就这样走向了死亡。
有人说,这是因为印度长期以来忽视精神健康的直接后果。
因为在印度,人们普遍认为“疯子才会去看精神科医生”,导致妄想症的拉利特从未被治疗,病情越来越重,想法越来越偏激,最终带领全家走上了不归路。
也有人说,这是因为印度父权的根深蒂固,印度具有浓厚的男权传统,女性地位低下,男性主导了家庭和社会的一切,他们被视为精神权威,剥夺了女性自由独立的思想,在父权面前,高学历的知识和科学似乎不值一提。
更有人说,这是因为印度长此以往浓厚的宗教氛围,宗教与所谓的循环往生思想,不是救人的神祇,而是害人的毒药。
长期浸淫在对宗教无条件的迷信中,断送的只有现实里光明的前途和未来。
这一字一句,其实都指明了印度社会问题的症结,也是这起“印度第一悬案”发生的根本原因。
这种事发生在当今社会着实魔幻,但我们也要警惕——
纵观这起悬案不难发现,对一个开放的社会,对一个幸福的家庭,尤其对女性群体来说,八个字尤为重要:
人格独立,思想自由。
独立思考的能力永远是通往真理的利器,科学永远是解释大多数问题的不二方法论。
文/皮皮电影编辑部:蜉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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