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有个人问我坐过飞船吗
我说没有
他说他坐过,他小时候坐了他的飞船模型
我说这个笑话好冷啊
后来我再没听过这样蠢的冷笑话
我们是小学同学,初中又恰好同班。开学第一天我坐在陌生的班级里,忽然被敲了敲桌子,抬头撞上他笑得弯弯的眼睛,“要不要同桌?””那笑容太温暖,来不及迟疑我便说了声好。
他成绩不是很好,上课常常瞌睡,我便用笔轻轻戳他让他听课,他总会狡黠地笑一下说,不会的可以问你嘛。对上那双笑眼,我总是没了办法,只好工工整整地记下笔记,再放到他座位里。
他擅长运动,每次体育课都很早就完成老师的任务,然后坐在操场上,等我也气喘吁吁地完成,再开心地跑过来给我送上早已准备好的汽水,是我最喜欢的葡萄味 。
他很细心,总能敏锐地察觉到我情绪的变化,但他哄人的招数却很烂。有一次我心情不好,趴在桌子上不想说话,他还是凑过来对我说,你坐过宇宙飞船吗?我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闷闷地说没有。他一本正经地让我把脸转过来,说,他坐过,他小时候一屁股坐碎了他的玩具飞船。我一个白眼翻过去,他却得意的说,怎么样,心情是不是好了很多。
不知道从哪一天起,班里开始流传我和他的绯闻,十三四岁的男生最爱起哄,常常让我们下不来台。终于有一天我被班主任找去谈话,我们不再坐同桌。那时的我茫然无措,不知道怎么面对那群讨厌的男生,也不知道怎么面对他,因为我感觉他可能,大概是真的喜欢我吧。
于是我当起了鸵鸟,体育课上不再接过他的水,笔记也不再给他看,甚至不再和他说话,终于有一天,他向那群起哄的男生发了火,说他一点也不喜欢我。绯闻总算平息,可我看见他眼睛里的失落。
某次在楼梯的拐角,我看见他和另一个男生,便急急地躲了起来。我听见他们的交谈。那男生问,真的没喜欢过她?他沉默了一会,我不能耽误了她。我在那里一直站到上课铃响,心里有些酸涩,为自己的逃避感到愧疚。
中考离校前我收拾自己的东西,笔记本里掉落出一张纸条,“中考加油”,字写的歪歪扭扭又很用心,我知道是他留的,因为座位里还静静躺着一瓶葡萄味汽水。
中考我发挥正常,去了一所重点高中。回校取通知书那天我在走廊里碰到他,四目相对的瞬间我又看见那双笑得弯弯的眼睛,一如他问我要不要同桌的那天。可我还是移开了目光,还是没有勇气走上前跟他说声对不起。因为用冷漠和逃避伤害了一个男孩最纯真的感情而对不起。
那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我甚至不知道他去了哪所学校,只能在心里祝他一切都好。
后来我也会给自己买上一瓶葡萄味汽水,边喝边想着那个冷到爆的笑话,终于明白笑话里隐藏的笨拙的真心。
谢谢他曾来过我的世界。
-来稿:散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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