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乡下的学校,告别曾经挚爱的“三尺讲台”奔赴新的工作岗位,已经有好多年了,许多美好随着时间的长河进入了历史。可是,乡下教书的旧事,却在寂寥的夜晚悄悄地进入我的梦境。
上世纪80年代,我经过几年的寒窗苦读,又回到那所乡镇中学工作。乡村生活既单调又单纯,却有许多友谊值得珍藏,有许多趣事值得回忆。
戒麻将
上世纪80年代,麻将在乡镇逐渐兴起。起先,我们乡下人以长牌(也叫纸牌的)、象棋、弹子棋、扑克等打发业余时光。麻将的出现丰富了我们的娱乐,那时,人际关系比较简单,无论驻地机关、企事业单位、还是当地农民,彼此很友善,晚上不是打麻将,就是钩金花。我,就在那时学会了麻将。
那时,打麻将无赌资。输家以钻桌子、贴胡子(用白纸剪成细条)、蹲马步为惩罚。虽然没有金钱的刺激,我们依然不亦乐乎,通宵达旦也是常事。我迷恋麻将并“亮了堂”(轮到自己上课未到教室),受到领导批评,痛下决心戒麻将,还是在那时。
那天,我正在外单位酣战,同事告诉我娘来了,我兴高采烈往学校赶,因为娘来自城里,每次都会给我带来许多好吃的。回到学校,只见娘怒气冲冲从校长办公室走出,校长在旁边陪着边走边说着,见到我,校长说:“你娘看你来了,好好陪着,你的课我替你上”,并用手在我的肩头轻轻拍了拍,意味深长地看了看我的眼睛,走了。
到了我宿舍,坐下,娘说:“把你最近练习的毛笔字、钢笔字都拿出来,我看看有没有长进”。我心里一阵阵的发怵,感觉冷汗都冒出来了,我已经很久不习字不读书了。见我红着脸站在那里手足无措的样子,她说:“我也不想听你说啥了,你把最近的工作业绩、业余生活、学习收获、思想活动,以及你将来的打算,详细的写出来,我慢慢看,尤其是业余生活要着重写。你父亲去世了,我和你干爹有义务管教你。”
娘的这一次思想作风大整顿,对我的灵魂和心灵是一次洗心革面的洗礼,我的麻将瘾彻底被戒除了,我也明确了自己人生的努力方向。
照黄鳝
惊蛰过后,菜籽花谢,小麦灌浆,空气中弥漫着清香。农民犁田准备育秧,黄鳝就在夜里出来或觅食或纳凉,照黄鳝的最佳时机就在惊蛰后端午前。
初夏的夜晚,同事杨兄、王兄、刘兄约我一起到学生家田里照黄鳝。那时,农村已经实行了“家庭联产承包制”,学生家离我们学校约5公里,是陡峭的山路,他们说晚上借宿学生家。
学生家长用干透的白夹子(竹子的品名)竹竿扎成火把;再用水竹片制成带有尖齿的、像把大剪刀样的黄鳝夹,我们的“队伍”浩浩荡荡地“开进”农田。
月明星稀,远远望过去,四处晃着零星的灯火。照黄鳝的人很多,有大人也有小孩,不过,农村人照黄鳝是带到集市换钱的。黄鳝夜间见到灯光就会停住不动,滑溜溜的懒懒的躺在水底,我们轻悄悄的走过去,用黄鳝夹把它轻轻夹起放进小背篼,用不了多大功夫背篼就装满了。
鳝鱼的做法有许多,五香鳝段、生蒸鳝段、鸭腿鳝鱼、红烧鳝鱼等。需要的调料大多为,姜片、蒜瓣、花椒、八角、三奈、桂皮、精盐、料酒、葱节、白糖、味精等。
在农村厨房的大铁锅里,用蒜瓣、藿香、干辣椒、料酒,红烧一大锅鳝鱼,加点黄瓜做辅料。来点农家酿造的玉米酒,老腊肉,不亚于过年的气氛。
夜幕下的村庄,蛙鸣此起彼伏,握着火把照黄鳝,蛇有时也会冲火光而来。王兄家在农村,判断蛇是不是毒蛇颇有经验,倘若是毒蛇,手疾眼快干掉它。遇见无毒的乌梢蛇,王兄比见到黄鳝还兴奋,手抓蛇的“七寸子”用力抖几下,蛇,不动了。剥皮,肉,雪白雪白的,炖上一锅蛇汤,汤乳白味幽香。我不敢吃,因为,被它惊吓过。
我很庆幸,有过乡村生活的阅历。我的人生,有时一帆风顺,有时坎坷失意。在遭遇挫折无依无助时,心中总会想起照黄鳝、捉泥鳅的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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