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清风絮语（三十八）：面对“高血压”，我才知道，健康是多么重要

经过一周的调整，血压终于回到了正常值。

这一周，我每天十点半准时关灯睡觉，白天开水在八杯以上，禁喝咖啡，每天跟着学生一起跑步，大课间与学生一起跳长绳，下班前，依然要到操场上跑几圈。

说实话，高血压在我身体里运行的时候，我是崩溃的。到姚医生那量出高血压的第二天早上，情绪特别差。早读时，有孩子又没有材料，我的声音都高了八度：你怎么又不带？上课时，有个孩子偷偷地在抽屉里看书，我二话没说，不给任何解释的机会，直接请他到我的办公室面壁思过。

这样的情绪非常让我焦虑。我明知道不行，却又控制不住自己。好友对我说：一花，我觉得女人过于强势实际上是很丑的。但我分明感觉到了自己丑陋的那一面。我极力地控制自己，拼命在杯子里注入温凉的水，祈求它能够带给我片刻的安宁。我其实是担心学生看到我那张充满焦躁的脸，我不想把这种情绪带给学生。

老季很早以前买的血压器沉睡了很久，终于在我这里派上了用场。我把血压器带到了学校，有事没事拿出来量一量。但谁都知道，我这样做是无益的。但我就这样做了。

我实在没有办法接受高血压的事实，尽管它就像我近视眼一样普通。但血压是不可视的，你得去借助于其他的东西才能发现。这世间，看不见的东西才真的叫人恐惧。

得了高血压，才发现健康多么重要！

一谈到健康，我就会莫名地想起史铁生。他二十一岁时双腿残废，在残废之前，他的理想是当一名运动员。然而造物弄人，偏要在他的脊柱里长一个瘤。他走着进医院，被抬着回家。他说：双腿瘫痪后，我的脾气变得暴怒无常。望着望着天上北归的雁阵，我会突然把面前的玻璃砸碎；听着听着李谷一甜美的歌声，我会猛地把手边的东西摔向四周的墙壁。这样的焦躁恰是对生活的哀痛与绝望。对于他来说，活着是一件很不容易的事情。他想死，但是没有死去。他说，他一连几小时专心致志地想关于死的事，这样想了好几年，终于弄明白了：一个人，出生了，这就不再是一个可以辩论的问题，而只是上帝交给他的一个事实，上帝在交给人类这样事实的时候，已经顺利地保证了它的结果——死。所以，死是一件不必急于求成的事，死是一个必然会降临的节日。

这是多么黑暗的“好几年”！我们所能感知的是文字里的史铁生，用笔走江湖，精神闯天下，却不知道他在日常里承受多少的深重苦难。十五年间，他无数次去北京地坛，觉得地坛在“四百多年里，它一面剥蚀了古殿檐头浮夸的琉璃，淡褪了门墙上炫耀的朱红，坍圮了一段段高墙又散落了玉砌雕栏，祭坛四周的老柏树愈见苍幽，到处的野草荒藤也到茂盛得坦荡自在……它为一个失魂落魄的人把一切都准备好了……”

高血压向我的身体发出信号的那几天，我也常常处于胡思乱想的境地里。有时候我莫名其妙地想起北京地坛门墙边那个孤独的背影，说不出的辛酸与落寞，把所有精神世界里的繁华都奉献给了人间。有那么几个小时，我都不知道自己日日更新公众号的意义是什么，就不能躺下来，静静地听一段音乐？到影院里去，看一部电影？或者走到自然中去，看一看柳叶如何走向生命的重生？

我看着操场周围长出青青翠翠的小草，孩子们迎着阳光奔跑，围墙边的腊梅探出头来，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那天，我在家长会后走在夜幕沉沉的操场上开始跑步。那是我第一次在黑色降临的时候在操场上跑步。家长们都回家了，不远处的城隍阁灯光已经亮起，在夜幕下显得很特别，站在操场刚好一览无余。同事海娜过来陪我，说：你确定你要跑步？不是为了刷步数？

我笑得有点凄苦：当然，我是为了锻炼身体。

那天，我们俩一茬一茬地聊着，边跑边聊，不知不觉竟然跑了十余圈，足足二十分钟左右。

当我的低压回到九十以下的时候，我好像觉得遇到了一个大赦，原本已经被判了重刑，突然雨过天晴了！这又是一种什么感觉？

仅是非常普遍的高血压而已，我为什么会这般恐惧呢？

自然有原因。但目前还不想讲。

愿每一个生命都能够在世间得到厚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