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京琐记：夜游秦淮

 

一

朋友说，怎么又在外面玩。是一种很复杂的情感。

日本回来后，女儿问我：为什么日本会来打中国？为什么抗日战争那么久？

有的问题我真的无法回答。现在不会，将来也回答不了。但有一句话，我对小季是这样说的：“落后就要挨打。”

“那为什么是日本人来打我们呢？”

“在那样的大环境下，即使日本不来打你，也会有别人来打你。”

当然，这不一定是真的。我历史学不好，总也不得好成绩，心中也没有格局，所以看问题总是狭隘，小女人的狭隘。

我决定带小季来南京走走。一则她没来过南京；二则南京也很近，因为有自己17年两日疯狂游11个景点的经验，这次带小季玩几个经典景点不是问题；三是作为这次出游日本的延伸，带她去了解当时的皮毛历史，同时也饱自己走走的欲求，拉长暑假的时光。

不过，话说回来，感觉挺矫情的。

 

二

有时候，人总会因为怕麻烦，而导致了更大的麻烦。

来南京，是用老季的账号购买的动车票。问题来了——到了火车东站的时候，我拿着身份证取票，只取出了自己的票，小季的票却无法取出。幸亏带着户口本，只好和小季到人工售票处取票。然而，取票处人山人海，队伍长得望不见尽头。眼看着离开车只剩半个小时的时间，如此“长龙”，没有二十分钟怎么能取得完票？

我与小季排了三分钟，见前面人不见减少，于是决定去补办临时身份证。然而，我们从西口上来，临时身份证窗口却在东口。这就意味着，我与小季要穿越整个火车东站的长度——从西到东。

我们没带小皮箱，两日游的衣物放在彼此的书包里，在奔跑的时候，它们的重量似乎成倍增加。

到了东口，发现取票的人也并不多，于是赶紧递上户口本，取了两张来回的票。

我对小季说：“你看，平时怕麻烦没去办身份证，到了关键时刻，这些怕麻烦的过去，就真真正正地成了现在的麻烦。”小季见我气喘吁吁热汗直流，说：“是的，回去就办。”

也许，经历了，便懂得了。

没有身份证，也无体验过麻烦，又如何能够经历飞奔着寻找的窘迫与焦虑呢？

的确，怕麻烦，就是人世间最大的麻烦。

（王谢纪念馆） 

三

我特地在夫子庙附近订了汉庭酒店。下了地铁，沿着导航往酒店方向走去。

恰是夕阳西下的时候。走进古秦淮，落日已下，远去的霞光淡淡的。秦淮古街已经开始慢慢地热闹起来。的确，它是慢慢地热闹的。人一点一点地向秦淮河涌进来，极少见到出去的。

我知道，这又是一个不同寻常的夜晚。虽然对于这里的百姓来说，已经成为常态。

放下行装，从酒店走出五十米，就到了乌衣巷。

“朱雀桥边野草花，乌衣巷口夕阳斜。旧时王谢堂前燕，飞入寻常百姓家。”我们站在那首诗前，转眼千年。我问小季，你从这书法中体味到了什么？

她说，流畅，自由，豪放。

的确，人到境界，便是自由。

小季读的是书法的感受，我读的是历史的瞬间。

千年一瞬，莫过于此。王谢堂前，已无飞燕。如今巷口，俱是游人。

小季说，比河坊街好多了。她说的好，就是热闹极了。人，从四面八方涌进秦淮河。灯光亮起，咿咿呀呀的歌声从不远处飘来，挤进了人群中，飘飘荡荡。水里，游船穿梭来回，金光闪烁，路上，还有劳力二轮车夫载客，从古老的路上驶过。小季说，见到他们，满眼都是骆驼祥子。他们又怎么能与骆驼祥子做比呢？他们在名扬天下的秦淮河边劳作，热闹的景致亦是享受。

（明月悬空）

我与小季一起百度秦淮八艳的传说，读乌衣巷的故事，吃鸭血粉丝汤，秦淮河水从一千多年前流到现在，天上的月亮亦是不知疲倦悬挂了千年。河边的歌声从汉代传唱至今。我们走在宽阔的街上，临脚只有方块之地，游客接踵摩肩，耳鬓厮磨。历史，在秦淮河的桨声灯影里并不寂寞。他们不缺前来追寻的人，更不缺那些美好的故事在两岸传递。

从金光闪闪的夫子庙出来，我与小季静静地在街上走着。

她说，今日要把带来的三分之一本书看完。

我说，我要做个简单的记录。

月亮，皎洁明净地挂在天空。

（夫子庙里孔子的背影对月而歌。这一站，就站了很多很多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