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8.纸短情长，熟能生巧

118. 纸短情长，孰能生巧

 

一

给小朋友们发了第二阶段的宋词十首。我在经典诵读微课中带着他们诵读了两首，却不料他们将后面的八首也读得滚瓜烂熟。每节我的课前，孩子们有节奏的诵读，就如同一剂强心针，将我的精神气质提升到一个新的高度。自然，这是夸张的说法。但那种听了吟诵而产生的愉悦，却是真切地存在的。我总是忍不住给他们竖起大拇指：你们刚才的诵读，一百分！

犹记得当初选择宋词时，我翻开那本厚厚的《唐宋词鉴赏辞典》，几位对宋词很感兴趣的孩子围了过来。他们也不打搅，就见着我翻啊翻，若我在哪一首上做了停留，他们就说：“啊，这么长。”“啊，这么短。”

我喜欢辛弃疾的词。潇洒，从容，大气，清新，既有侠客风范，又有江湖柔情。翻着翻着，我把目光停留在一首词上：

丑奴儿近（宋 辛弃疾）

千峰云起，骤雨一霎儿价。更远树斜阳，风景怎生图画？青旗卖酒，山那畔别有人家。只消山水光中，无事过这一夏。午醉醒时，松窗竹户，万千潇洒。野鸟飞来，又是一般闲暇。却怪白鸥，觑着人欲下未下。旧盟都在，新来莫是，别有说话？

边上的孩子说：

“啊，太长了！”

却不知为何，我就对这首词着了迷，尽管才读了一次。也许，我是被“千峰云起”的壮丽与泼墨般的飘逸、“万千潇洒”的那份豪迈以及“欲下未下”的纠结与细腻深深地勾住了。于是，我一个字一个字地打，把那细小却带给我无比壮美的心情打在了文档上。

教室里一阵小小的骚动：“朱老师选了一首很长的词，还是第一首！”

 

二

我却执拗了。

十首，半天。每一个字，读了又读，看了又看。想起孩子们说的“好长”，我把这第一首词，放到了第五首，把同是辛弃疾的《清平乐》放在了第一首。那一首，也是极爱了的。“平生塞北江南，归来华发苍颜。布被秋宵梦觉，眼前万里江山。”

塞北江南，万里江山。我的心里被这跨越高山原野的长度震撼住了。辽阔的大地，苍茫的人间，是最经得起岁月的考验的。一千年，两千年，那片江山，那片江南，依然令人沉醉，无止无休。

读完第一首《清平乐》与第二首《太常引》，学生并没有停留他们诵读。愣是将十首陌生的宋词，磕磕碰碰地读到了最后。读着读着，第二天，顺利了一些；第三天，节奏快了一些；第四天，部分孩子会背几首了；第五天，就如炒豆一样，噼里啪啦……

我忍不住问：“好长的《丑奴儿近》啊，你怎么就被学生读好了呢？”

他们看着我，只是笑。我说：“特别喜欢这首词，特别喜欢听你们读。”是的，那些静止的文字，就如一把钥匙，是可以打开我们密封的心的。还可以带着我们的思绪与情感，走进岁月的深处，走到遥远的过去，走进飘逸的云里，走到自然的境界中去。

我问：“你们还觉得难读吗？”

“没有！”

“再读一遍给朱老师听听如何？”

“丑奴儿近（宋 辛弃疾）

千峰云起，骤雨一霎儿价。更远树斜阳，风景怎生图画？青旗卖酒，山那畔别有人家。只消山水光中，无事过这一夏。午醉醒时，松窗竹户，万千潇洒。野鸟飞来，又是一般闲暇。却怪白鸥，觑着人欲下未下。旧盟都在，新来莫是，别有说话？”

那声音，那辽阔，那美丽的心情，如同这初夏的蓝天，澄澈，透明。

 

附：第二阶段宋词十首：

16.清平乐

宋 辛弃疾

绕床饥鼠，蝙蝠翻灯舞。屋上松风吹急雨，破纸窗间自语。

平生塞北江南，归来华发苍颜。布被秋宵梦觉，眼前万里江山。

 

17.太常引

宋  辛弃疾

一轮秋影转金波。飞镜又重磨。把酒问姮（héng）娥：被白发欺人奈何？

乘风好去，长空万里，直下看山河。斫（zhuó）去桂婆娑，人道是清光更多。

 

18.眼儿媚

宋  石孝友

愁云淡淡雨萧萧，暮暮复朝朝。别来应是，眉峰翠减，腕玉香销。

小轩独坐相思处，情绪好无聊。一丛萱草，数竿修竹，几叶芭蕉。

 

19.如梦令

宋 无名氏

莺嘴啄花红溜，燕尾点波绿皱。指冷玉笙寒，吹彻《小梅》春透。依旧，依旧，人与绿杨俱瘦。

 

20.望江南

宋 吴文英

三月暮，花落更情浓。人去秋千闲挂月，马停杨柳倦嘶风。堤畔画船空。

恹恹醉，尽日小帘栊。宿燕夜归银烛外，流莺声在绿阴中。无处觅残红。

 

21.丑奴儿近

宋 辛弃疾

千峰云起，骤雨一霎儿价。更远树斜阳，风景怎生图画？青旗卖酒，山那畔别有人家。只消山水光中，无事过这一夏。  午醉醒时，松窗竹户，万千潇洒。野鸟飞来，又是一般闲暇。却怪白鸥，觑qù着人欲下未下。旧盟都在，新来莫是，别有说话？

 

22.眼儿媚

宋 无名氏

杨柳丝丝弄轻柔，烟缕织成愁。海棠未雨，梨花先雪，一半春休。

而今往事难重省，归梦绕秦楼。相思只在：丁香枝上，豆蔻梢头。

 

23.人月圆

宋 吴激

南朝千古伤心事，犹唱后庭花。旧时王谢，堂前燕子，飞向谁家？

恍然一梦，仙肌剩雪，宫髻堆鸦。江州司马，青衫泪湿，同是天涯。

 

24.鹧鸪天

宋 刘著

雪照山城玉指寒，一声羌管怨楼间。江南几度梅花发，人在天涯鬓已斑。

星点点，月团团。倒流河汉入杯盘。翰林风月三千首，寄与吴姬忍泪看。

 

25.青杏儿

宋 赵秉文

风雨替花愁。风雨罢，花也应休。劝君莫惜花前醉，今年花谢，明年花谢，白了人头。   乘兴两三欧。拣溪山好处追游。但教有酒身无事，有花也好，无花也好，选甚春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