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开在春天里的花

 

值日，每天中午去操场值岗。路过那棵无患子树，我总免不了停下脚步去看一看。春雨，催生了无患子的生长。枝条上长出了细弱的叶子，嫩得滴溜溜的，真想朝它们呼一口气，算是我向它们打个招呼。

这日，我照例站在距离它最近的地方欣赏它静静生长的样子。猛然间，我发现一些色彩明丽的花苞冒出来，像是细叶，又像花朵。我定睛再看，确认这就是花朵。我惊讶极了！原来，无患子树是开花的！这么多年，我竟然没有发现它开了花。大概是过于关注它金色的年华，我把所有的憧憬都放置在了深秋初冬时节。

我站在那，仿佛看的不是花，而是一次新生命的降临。天空中正有细雨飘落，轻轻飞扬，飞到那花上，那花瓣也默默地感受这来自天际的问候。

花很小，若不细看，一点都看不出它的降临——因为，太像叶子了。我是从色彩上辨认出来的。叶子是绿的，只有花儿才将生命的色彩赋予雅致的意义。

小洪站在边上，他说，朱老师，无患子树是有果实的，所以它会开花。

原来如此！我似乎见到了它幻化成果实的那一刻。我曾经站在一树的果实下惊叹，却从未想过，孕育果实的花儿，竟是如此低调而内秀，以至于我在这的八年时间里，从未关注它的花儿，在这样春雨细密绵柔的春天里盛放。

此时，小洪就站在我的旁边。他是被我叫住的，也是我“命令”他跟着我的——因为，他刚刚与一位男孩子吵了架。我见到他的时候，那男孩子正哭着。我闻声而去，立刻制止他们。起因很简单，汉语言的“谐音”或“一词多义”惹怒了男孩子，引男孩子反击了小洪。面对比他矮一个个头的男孩子，小洪反而落了个下风。

恰逢男孩子需请假出门，于是平静了一下情绪，在小洪道歉之后，走了。

我让小洪跟我一起走走。走到无患子树旁，他告诉我，因为无患子树会长果实，所以会开花。

我突然感觉——原来，小洪，也一直在关注着校园里的一棵树的果实，一朵花的香气。他看这一树的花开，眼睛里是闪着光的。他透过了这些嫩叶和翠翠的花瓣，看见了夏季茂密的枝叶，秋天成熟掉落的果实。我们甚至不知道这果实可以做何用途，在我们的眼里，这棵树存在的意义，就是为我们的校园生活多了许许多多的期待，许许多多的幻想，许许多多为美丽停留的脚步……

小洪与我一直走到操场上。细雨如丝，如雾，如尘。很快，有几个篮球爱好者抱着球来了。他们问：“朱老师，中午能打球吗？”

我仰面感受了一秒钟的雨丝，飘飘悠悠的，好像极少落地，于是便说：“可以！”他们飞一般地跑向操场中央。

小洪脸上，由阴转晴，看着那些孩子跑跳，嘴角渐渐泛开了笑意。我说：“小洪，以后说话要注意分寸，以免'祸从口出’。”他用力地点点头。

雨，继续柔柔地下，很轻很轻。

我们又走回到无患子树的旁边，默默地看那棵树的枝条上长出粉嫩的花儿，那么不起眼，内敛得足以让人忽略它们的存在，但它们却每年那么奋力地生长着，开着花，等待秋天，累累果实报答人间。

以后，对这棵树，又有了新的期待——春天开花，秋天落叶。

（站在四楼看操场，不远处的城隍阁若隐若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