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岁的单车

今天，扣子12岁了。

对于小孩子来说，12岁意味着什么呢？我小时候待的老家，并没有隆重庆祝12岁生日的习俗，我也想不起来当年当天我是怎么过的，大概就是吃了一个表面满是芝麻粒的烧饼，或者是妈做的一碗长条儿打卤面。

我倒记得小姨家我的小表弟，经历的过12岁生日的场景。我不在场，但听小姨当年说过，他们所在的山西是很注重过这一天的，大摆酒宴，隆重庆生。

如今，扣子也来到了12岁。那么对她来说，意味着什么？大概是可以自由地骑共享单车。扣子从小长得快长得高，很小就学会骑车，几年前就开始骑共享单车上路，但我们和她也都知道，按照共享单车上的严正提示，12岁以下是不可以骑行的。既然不能骑，只好偷偷骑。

很多次扣子都说起，到了12岁她就可以痛痛快快公开骑车了。当着老师的面骑，当着同学的面骑，当着交警的面骑。

另外，扣子刚刚上了六年级，算是毕业班了。一开学班主任就做调查，问哪些同学从现在起可以不用家长接送，我毫不犹豫就给扣子报了名。因为五年级下学期她就跟我们约定好，到六年级开始独来独往。

前几天，遇到扣子一二年级上托管班时的同学的家长，我说起他的儿子早在五年级就已经自己上下学。他说是啊，孩子说自己那么高个子，再由父母陪着就觉得特别丢人。

好吧，看来多年前孩子上幼儿园时我们遇到的老问题又回来了，到底是孩子离不开家长，还是家长离不开孩子？

对于五六年级的孩子来说，他们已经开始产生独立意识，路上总是有家长在旁边，可能已经不是一种保护而是一种负担。而对于很多家长来说，自己也感觉在路上变得可有可无。

本学期开学第一天我还是全程送和接了扣子，一一交代她走到哪里注意什么，她听得心不在焉。第二天我只是陪她一起下楼，送过红绿灯，把饭兜交到她手里，嘱咐了两句，她就自己往前走了。没有回头。

我有意站在路口多看了她一会儿，与那么多同行的学生相比，她确实算高个子，但与同路的很多家长相比，她又算矮个子。尽管有不少人一起向前走，但起码当时在扣子的周围，并没有她的同班同学，所以在我看起来，那时候的扣子既是热闹的，又是孤独的。其后几天直到现在，差不多每天在那个节点，我都看一会儿她的背影，既热闹又孤独的观感，那一刻都在。

我从小在乡下长大，周围环境比较简单，大概从幼儿园起就自己上学，或者招呼其他小朋友一起出发。我不知道父母当时有没有这样观察过我，看过我上学路上的背影，如果看到过，是不是也和我现在一样发出过类似的感慨？

不管有没有，不管愿不愿意，孩子和家长都是渐行渐远的。当年我爸送我去省城上大学告别的那一刻我能感觉到，工作之后每次从老家的院落走出来去赶火车的那一刻我能感觉到，结婚当天主持人宣布给父母鞠躬的那一刻我能感觉到，父母在北京带了十年孙辈将要回河北老家的那一刻我也能感觉到。

还有，我第一天送扣子上幼儿园的时候，第一次送她上小学的时候，第一次在路上听见同学喊她大名的时候，她第一次关上房门独享个人世界的时候，她第一回说不用再接送她上下学的时候……

这些天，我逐渐适应了不接送孩子的日子，享受自由的同时也稍稍有些失落。我打算打破约定，扣子12岁生日这天还是接送她一趟，不知这算是为了她还是为了我自己。或许放学后，还可以陪她光明正大地骑一会儿车。

以下是从小到大，扣子的各种骑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