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来了

 

立秋那场急雨，让今天的云有了一丝秋的意思。

云还是大片大片的样子，只是边界变得模糊，像是被风吹散了的棉花糖，不再清晰飘逸，不再稳实厚重。江鸥飞过头顶时，云明显抬高了许多，在岷江边逆流而行时耳旁听到了风的声音。东边日出的云颜色不再热烈，秋水共长天只是灰蒙蒙一片。蝉还在努力的鸣，声音依旧此消彼长。

晨起的风忽然就有了凉的意思。秋天就这么突兀地来了。

很多时候，我们是跟着日历而非感觉才知道四季的变化的。岷江倒是平复了许多，江洲上的鸟巢多了起来，被水淹过的植被正一点一点地绿着，鸟儿忙碌着，飞来飞去的，是在筑窝吧，即使没有日历可供参考，但它们的淡定透露出它们的先知。

对夏的抱怨还未明朗，秋日已至。与季节而言，我们总是在后知后觉中迎来送往，不免朝三暮四，凭着日历细数时光，于忽醒忽拙中判断着天气的变化。好在山水记得，游云记得，飞鸟记得，秋天已经来了。

秋天的模样首先就是江水的模样。青褐色是岷江水最为本初的色彩。每年这个时候，岷江水位不高不低，既无凶险，又无孱弱，连涛声都刚刚好。搬了好几次家的江鸥们，终于不再为巢将何附而烦恼，大大小小的江洲便是最佳的居住地，连羽毛的颜色也愈加的发白。与此同时，更是江畔上的人们观景赏鸟的好地方。有一种个头不大但腿长的鸟，黑黑的背，白白的腹，总是喜欢三三两两的在离水近的地方玩耍，时不时地迈着长腿在浅水处漫步，样子颇为淡定。有趣的不止这些，它们也怕人靠近，但凡隔着五六米远就会往更远的地方小飞一下。清晨我沿江健步时，朝着它们玩耍的方向走，于是，它们就这样警觉地往远飞一点，再往远飞一点，如此往复几次之后，才最终飞到我的身后，彻底相安无事。相比而言，江鸥们的警觉性要高很多，在大约能看清它们羽毛的时候，便倏然展翅，高傲地飞向江的另一面。

江中的礁石已有些若隐若现的影子了，白色的浪花优雅地翻卷着，像极了岷江微笑时露出的洁白的牙。江水真的很洁净，水流缓缓的，给人一种静静的感觉。江面上的浪平和得像端庄的女子在风中摆动的罗裙，哗哗的水声仿佛亦放慢了时光的脚步。此时全无“秋风萧瑟，洪波涌起”的寒凉，有的只是浸染在初秋中的凉爽。江上已经偶尔能看到渔舟纤细的影子了，在日出的云的衬托下，远远看上去似乎就是一横一竖两根黑线在跳舞。淡淡的山水色，模糊的浮云影，潺潺的流水声，无疑不在预示，初秋之美，美在静谧。

尽管空调还在嗡嗡作响，午后的艳阳还在滋滋燃烧，但没错，秋天真的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