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退休工人(散文)

      邻居大叔是一位退休铁路工人。

      他年轻时应征入伍,在部队干了4年。1970年复员回老家种田,年底成家。那一年他有26岁。

      刚过门的大婶有一身力气,在生产队干农活像个男人,个性好强,比大叔小4岁,大叔不算她眼中的称心男人。大婶一次对大叔说:“你虽然当过兵,但干活不如你弟弟。”

      爱面子的大叔,只有忍气吞声,得罪不起新娘子,处处让着大婶。可是大婶心直口快,受不了丈夫的窝囊气,一次大闹天宫,差点要闹离婚。第二年大队分给支部书记一张铁路部门的招工表,书记让邻居去当了一名铁路工人。

      不是书记思想好,而是书记的大儿子在读初中,只有15岁。

      大叔由农民一下子变成一名铁路工人,大婶再不说大叔的坏话了,对他客客气气,温柔体贴,像只小羊羔那么温顺。

      他读过小学,分到铁路建筑队工作。大叔没过两年,就成了一位握泥刀的师傅。大婶在家劳动,夫妻一周相遇一次。

      五年后,大婶生了3个子女,两个男孩,一个女孩,大叔心里喜得不得了。工人家属,既要每天参加生产队的劳动,又要负责抚养孩子,大婶吃了好多年的苦。大叔44岁出过一次国,到坦桑利亚干了两年回国,一人拿两人的工资(国内一份工资,国外一份工资)。1983年底在湾里盖了一栋红砖瓦屋,成为我家的好邻居。因我母亲与大婶是一个湾里的人,论辈分她比我母亲下两辈,1970年冬嫁到我们湾以后,倒成了我的大婶。这门亲事还是大叔的父亲几次哀求我母亲出面去说媒的。

      2004年春,大叔正式退休。

      他回家后,还是闲不住,到砖厂干活,到附近参加建筑工地的劳动。70岁那年还当了湿地公园绿化队队长一年。他省吃俭用,勤劳苦干,让两个儿子成了家,还帮助他们每家在城里买了一套商品房。

      我记得1990年他从国外打工回国,带回了一台彩色电视机和一台电冰箱,还 拆除旧屋,重新做了一栋三层的新楼房,是湾里比较富裕的人家。

       过了七旬的大叔,不爱玩麻将,喜爱挣钱。只要地方有老板要他干活,他是绝不拒绝的。

      大叔有两个弟弟,与他一样,很爱劳动,特别能吃苦。大叔说:‘’我们弟兄三人,从小没有娘疼爱,是父亲一手拉扯大的。知道过日子需要勤劳、节俭。”

      大叔的父亲是1971年秋,他在铁路边撮煤灰,中午挑着两箩筐碳灰走在铁轨中间,被一列火车的车头撞到路边几米处,当场停止了呼吸。那年铁路部门只给他家赔了一口棺材,三个儿子简单安葬了吃了一辈子苦的父亲。

      儿女成了家,大叔闲不住,大婶也一样。她每年抢着到湿地公园干绿化,拼命地挣钱。

      乡下退休老人,总是心里想着家,想着子女们,唯独不想着自己。

       大叔经常在自家菜地忙碌,很少上集买菜,二老生活简单,身体健壮,从不把钱送到医院。

       2015年秋,我的老父亲病危时,大叔、大婶几乎每天来我家看看老人。我想:他们心里是很感激我的父亲的,因为1971年秋的一张招工表彻底改变了他的人生,改变了他们家的生活。给他一张招工表的书记就是我的父亲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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