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夜色和我老家的特别像:没有来自大地的光,城市一片漆黑,星空通透明亮。藏青色的天空嵌着亮晶晶的星星,像坠满宝石的斗篷,拥有神秘的力量。尤其是夏天的夜晚,星星汇聚成浩瀚的银河,横贯长空,气势如虹。
美国桂冠诗人泰德·库瑟在《夜空飞行》里写到:
我们之上,星辰满天。
我们之下,灯火满地。
亿万英里之外,
一个星系消亡,
像一片雪花飘入水面。
我们之下,
一个农夫觉察了遥远星系
消亡带来的阴寒,
蓦地打开院子里的灯,
将农舍和粮仓
重新拽回他所在意的
这个小小世界。
整个夜晚,一座座城市,
像闪烁的新星,
用璀璨的街道,
吸引着农夫们孤独的灯火。
望着头顶群星,我也像那农夫一样,可以感到星系消亡带来的阴寒——那么深邃的黑暗中,失去了一束照亮世界的光,这样的冷足以触动我们的灵魂。
少不更事时,被星空的神秘深深吸引;告别懵懂后,又被它无边无际无穷无尽的深邃壮美深深震撼。曾经我坐在即墨城边的一个小山头上。夜色苍茫,从海上吹来的风带着浪涛的轰响,一遍一遍冲击着我的神经。天空明净,没有一丝浮云,硕大的星星布满整个夜空,仿佛垂在我的头顶。在那浩渺的星空之下,山野空旷,海浪、松风、虫鸣交织,我忽然领悟《赤壁赋》中苏子之客天地蜉蝣、沧海一粟之慨,对生命有了更加深刻的体会。很多类似的夜晚,我望着星空,让自己安静,用心倾听灵魂深处的声音。那些黑暗中永不黯淡的光,像一双双天真无邪的眼睛,给我带来温暖和慰藉。
如今,我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认真仰望那片星空了。城市形形色色的灯火,让天空变得黯淡。有时我很努力地分辨,才能从昏黄或者猩红的天空中找到一两颗在孤独中瑟瑟发抖的星星。那些繁星满天的日子,成了脑海深处的记忆,渐渐落满了灰尘。我的身边少了一个仰望星空的人,多了一颗躁动不安的心。
前些天一个偶然,夜深人静的时候我从大蜀山上下来,蓦地看到这座城市灯火寂灭时的容颜。城市的上空,群星璀璨,硕大明亮。星光温柔地洒像这座城市,映出它的轮廓。城里流动的车灯悄然无声。我被这个久违的场景深深打动,默默在山道的阶梯上坐了很久。山上风轻轻划过树梢,不疾不徐地吹……
康德说,这个世界上唯有两样东西能让我们的心灵感到深深的震撼:一是我们头顶璀璨的星空,一是我们内心崇高的道德法则。当城市的繁华喧嚣退场,星星依然在黑暗中执着的闪耀,用亿万年的光辉泽被苍生,行无言之教,从不言弃。我想,这是星星赠予人类最珍贵最用心的柔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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