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增知旧书店
爸:
你走一年多了,至今还没给我托过梦,儿子十分想念你。前几日从亲戚口中听闻,好像梦见你在那边仍然从事着文化工作,每天忙于各种应酬,虽然是梦见的情形,但我和母亲听了却都感到很欣慰。
经过媒体报道后,书店着实喧闹了一阵,现在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门外车水马龙,而书店依旧静静的在六安路的一隅,唯一不同的是除了书香外,空气中少了你的味道。
桃下成蹊原创文学
母亲也慢慢地从阴霾中走了出来,五十出头的她已是满头白发,比同龄人消瘦了不少。书店在她每日的打理下显得井井有条,擦书,晒书,码书,每一个环节都细致入微。我经常劝她不要太累了,她也不怎么听的进去。闲下来的时候总会在书店外摆弄摆弄花草,现在每个月都会收到陌生人送的一束花,悄悄地告诉你其实是我送的。也是偶然的机会,发现她在摆弄花时总有一种忘我的、愉悦的神情浮现在脸上。于是我做了个决定,每个月以陌生人的名义,给她送花。她收到花后,高兴得像个孩子,还经常拍照发朋友圈呢。
书店目前生意马马虎虎,就是房租涨了太厉害,让我们有些头疼。至于货源问题,你大可不必担心,虽然废品站我跑的少了,但是去市民家收书却多了起来,还不是因为我经常下夜班就去老年大学门口散名片的缘故。放心啦,我会记住你的叮嘱,有时间多休息,多看书。你的那些老主顾,老朋友还会经常来店里逛逛,虽然书买得不多,但是天南海北聊得却如以前,都在默默地支持我和母亲把书店继续经营下去。现在除了店里售书外,我还在微信和微博圈里推荐书,这一年多来反响还是有的,也发展了一部分新的客户。最近开始在着手开网店,至于结果会怎么样,我也不清楚,试试看吧!
对父亲的思念
哦,对了,你的遗愿《永远的旧书店》也已经正式出版了。在新安晚报社、合肥工业大学出版社、合肥市图书馆以及热心读者等社会各界组织和人士的努力之下,举行了隆重的新书发行仪式,邀请了省作协许辉主席、合工大总编辑张和平、诗人祝凤鸣等文化名人到场。当天市图书馆人头攒动,坐无虚席。大家踊跃发言,除了对这本书的高度评价外,更抒发了对书店和你的思念之情。
中午人潮散去,在书店门口的梧桐树下,我坐在你常坐的躺椅上,呆呆的望着书店。也许是太累了,也许是终于完成了你的遗愿。 脑海里浮现了很多以前的画面:小时候家里藏书的两张大书柜,还有那辆风里雨里都会陪你走街串巷的摩托车。
桃下成蹊原创文学
工作以后,因为干得不开心,多次和你有过语言上的冲突。你总是劝我,经营旧书店这行太脏,太累,太苦,稳定的工作不好找,先干着吧。
生病以后,可能是病魔消磨了你的急性子,开始每周给我上一堂课,教我如何去淘书,了解什么是创刊号、网格本等,最关键的是每一天都叮嘱要我读书。当我在书店里值班的时候,你总会打电话来了解店里的情况。虽然你没有直接说过让我继承书店,但我能感受到这其中的留恋和不舍,也是从那时候开始我暗自下定决心要把这个书店坚持做下去。
父爱如山,有别于母亲对我的溺爱,你什么事情都会鼓励我去尝试,也总会在别人和媒体面前夸我,性格温润而内敛。
其实我一直觉得为你们付出的太少,而索取的太多了。所以也只有在业余时间,把大量的精力都投入进书店,可是这样,看你的时间就变少了。
记得有一次,下夜班回去看你。习惯性地上到四楼就开始大喊,爸,开门。以前里面总会传来硬朗的应声,但那天传来的声音弱弱的。打开门,发现脸色很差,又瘦了。你说,这两天又出血了,还疼。看着躺在床上表情扭曲的你,心里很不是滋味。中午给你用鸭汤下了口面条,还放了点西红柿,吃完后静静地在厨房洗碗。看着这熟悉的厨房,思绪万千。自从2000年创办了增知旧书店,每天你们总是很操劳,起早摆地摊、摸黑去收书、烈日下蹬着三轮车,风雨中骑着摩托车,回来后还要为我煮饭烧菜,而我所能为你们做的最多的就是洗碗。没想到一洗就是十年,2012年结婚后搬出,你们虽有时会过来小住,但因为我和媳妇都不会做饭,所以家务做的最多的依旧是洗碗。临走前,看到你睡着了,洗了串葡萄后,悄悄的带上了门。你离开的一周前,因为几天没见到你了,强压着思念打了通电话,电话那边的声音又虚弱了不少,想必又是化疗的副作用,聊了没几句,就挂了。唯一能听清的话就只有:安心,注意身体!此刻,我的眼泪禁不住簌簌的流了下来,为了不让同事看见,赶紧擦了擦。
人们总是说,时间能带走一切伤痛,而在我看来好像并不见得,有些伤痛我只能藏着掖着。每逢佳节,孤独感更是如蛆附骨,如影随形。我多想能经常梦到你,哪怕是对儿子的批评。爸,我要收拾收拾去店里了,即使忙一点累一点也值得,因为只有在那,才让我觉得你从未曾离开过我们。
儿子
桃下成蹊原创文学
文/ 增知旧书店
联系客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