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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闲话春秋】之一百二十九:允恭克让,光被四表

公元前602年,鲁宣公七年,羊年(己未年)。今年是周定王五年,“逢五露脸”,又是周王室的代表周定王刷存在感的时候了。这一年的主线是晋国组织召开的黑壤国际会议,晋国借与郑国讲和之机,号召诸侯团结一致,共同应对强楚威胁。对此,国际社会反应冷谈,诸侯各自为近忧所困,无暇远虑强楚威胁,各怀心事。鲁国被卫国大夫孙良夫忽悠去参加黑壤会盟,被不诚信的晋成公在会上拘捕,搞了个秋后算帐,不得不纳贿脱身。齐国独树一帜,借地缘优势拉着鲁国讨伐莱国单干。陈国又投入楚国的怀抱。其他小国事不关己,高高挂起。这些年来,晋国实力在下降,德行也在下降,“双降”之下,晋国老大的所作所为,让兄弟们心寒,令诸侯国失望,逐渐失去了诸侯的信任和拥护,楚国已经平起平坐地与其争锋,事实上,晋国已经不再是权威的“领导核心”。《尚书·尧典》说:“允恭克让,光被四表”,意思是,既能诚信恭敬,又能礼让贤能,德行才能远播,四方才能信服。这是“上位者”必须坚持的基本原则。晋国作为诸侯“老大”,既想保持霸业,又不注重明德,要想霸业永固,岂不是痴人说梦?!

        “七年,春,卫侯使孙良夫来盟。夏,公会齐侯伐莱。秋,公至自伐莱。大旱。冬,公会晋侯、宋公、卫侯、郑伯、曹伯于黑壤。”

        孔子老先生用42字记载今年5件事,其中最重要的是黑壤国际会议,这是一次晋国竭力想聚合诸侯但却无果而终的会盟。

             (一)

            “七年,春,卫侯使孙良夫来盟。”

        鲁宣公七年,春季,卫成公派大夫孙良夫来结盟。

        此次卫成公派孙良夫来结盟,主要目的就一个,即协调邀请鲁国参加晋国晋成公(赵盾)将要在冬季举行的国际大会——“黑壤之会”。当然,孙良夫(孙桓子,卫武公后裔)是一位出色的外交家,从现在的国君卫成公开始,经卫穆公到卫定公,孙良夫作为三朝元老,始终穿梭于卫国与诸侯国的外交事务中,纵横捭阖(bǎi hé)。这次来鲁国结盟,必然要促进卫鲁两国友好。

            (二)  

           “夏,公会齐侯伐莱。”

        鲁宣公元年,夏季,鲁宣公会合齐惠公讨伐莱国。

        鲁宣公总是在追随着老谋深算的齐惠公,此次讨伐莱国,也是事先没有让鲁宣公参与策划,只是让鲁宣公参与了进攻的军事行动而已。凡是出兵,事先参与策划叫做“及”,没有参与策划叫做“会”(“夏,公会齐侯伐莱,不与谋也。凡师出,与谋曰及,不与某曰会。”)。“莱”是古国,在商之前就存在,统治中心在山东潍坊市昌乐县、临朐县附近,东部可以到达烟台市的龙口市沿海地区。姜太公刚刚受封于齐国时,莱国屡次进犯齐都营丘(今山东省昌乐县东南二十公里)。春秋时期,齐国打败了莱国,侵占了位于今青岛市的平度市西边的土地(国都沦陷了),莱公不得已迁都龙口,称东莱。此时莱国国都还在山东潍坊市昌乐县东南。

          (三)

          “秋,公至自伐莱。”

        鲁宣公元年,秋季,鲁宣公从讨伐莱国前线回到鲁国。

        莱国远离鲁国而与齐国为邻,这次齐鲁联合讨伐莱国,完全是消除对齐国的威胁,是有利于齐国的战争,而齐惠公事先不与鲁宣公商量,临事则命令鲁宣公出兵参与讨伐莱国,这对鲁宣公而言,既失一国之君的尊严,又有劳师远征的耗费,还为鲁国树立了一个敌人,对鲁国来讲没有任何战略意义,也没有捞着任何好处,这才叫真正的吃力不讨好!损人不利己!不知道这位有点“傻缺”的鲁宣公,在祖庙里是如何向列祖列宗汇报此行的意义和成果的?孔子老先生的《春秋》,依然是五个字,不加一词褒贬,而其褒贬之意已现。

          (四)

          “大旱。”

        鲁宣公元年,秋季,鲁国出现的大旱灾。

        不象涝灾、雹灾、蝗灾等灾害,可以在短时间内发生,旱灾的发生需要一个相对较长的时间,比如一、两个月或更长时间不下雨,才会出现大的旱灾。很明显,鲁宣公带着军队去帮齐惠公讨伐莱国时,鲁国的旱情已经出现了或者已经很严重了,而鲁宣公不是按传统套路祭神求雨(“雩”),而是置鲁国人民生活之艰难于不顾,视鲁国出现的干旱情况于不见,依然决然地跟着齐惠公去干那“损人不利己”、“吃力不讨好”的事情,有这样任性的国君,鲁国人民真是“醉”了!  

          (五)

          “冬,公会晋侯、宋公、卫侯、郑伯、曹伯于黑壤。”

        鲁宣公元年,冬季,鲁宣公在黑壤与晋成公、宋文公、卫成公、郑襄公、曹文公举行正式会晤。

        黑壤国际会议,是由晋国牵头组织,郑国的公子宋、卫国的孙良夫积极促成的。“黑壤”,就是“黄父”,一千多年后北朝宇文周(也称后周)讳“黑”,所以改称“乌岭”,即今山西临汾市翼城县东与晋城市沁水县交界处的乌岭关,公元前610年晋灵公曾在此检阅军队。

        郑国公子宋(子公)谋划与晋国讲和,晋成公就顺便邀请晋国忠实的拥趸(dǔn)卫国参会,于是卫国又去说服鲁国参加,鲁国便带来了小兄弟曹国。这样,此次国际会议能到的都到了,人数有点少,参加国有点少,但聊胜于无,也算是一次国际会议吧!周定王也派来了周王室的卿士王叔桓公到会,以促成不和睦的诸侯重建邦交。另外,郑国的公子宋作为郑襄公的赞助行礼者来参加会盟。

        在卫国大夫卫良夫的三寸不烂之舌鼓动下,鲁宣公来参加此次国际会议,却遇上了晋国的绑架行为,晋成公在会上拘留了鲁宣公。主要有两笔旧帐:一笔是公元前607年,晋成公即位的时候,鲁宣公没有去朝见,又不派大夫访问;另一笔是公元前610年,“黄父结盟”,老爹鲁文公没有参加,父债子还,这事也记在鲁宣头上。两笔旧帐一起算,鲁宣公只好向晋国送了一些财物,才得以被释放回国。贿赂是晋国人的最爱,没有钱解决不了的问题。会盟成了绑架勒索,所以《春秋》只记黑壤之“会”而不记“盟”,这是由于隐讳鲁国国君受辱之事(“晋侯之立也,公不朝焉,又不使大夫聘,晋人止公于会,盟于黄父。公不与盟,以赂免。故黑壤之盟不书,讳之也。”)。

读点春秋,知点礼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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