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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闲话春秋】之一百五十四:礼,身之干也;敬,身之基也。

公元前578年,鲁成公十三年,马年(癸未年)。这一年,晋国依然是国际舞台上的主角,派大夫到诸侯国“乞师”,通过这种方式把各诸侯国的力量组织起来为晋国所用,把诸侯国裹挟进对秦国的战争以众欺孤,借人多势重来显示其得道多助,最终在麻隧打败了秦军,完全是以“力”压人,而不是以“德”服人,这是长期保持国力强盛的晋国必然会有的行为风格。这种风格不仅会让晋国显得很强势,也让晋国的使者感觉很有底气,所以,晋国大夫郤锜来鲁国请求援兵,处理事情态度同样有“大国范儿”,很无礼、很傲慢和很强横。鲁国大夫孟献子(仲孙蔑)在评价晋国大夫郤锜时说:“礼,身之干也。敬,身之基也。”意思是,礼是身家性命的支柱;敬是立身做人的根基。根基不牢,地动山摇。郤锜已失根基,四年之后败亡;晋厉公也已失根基,五年之后被弑。何止晋国这君臣二人如此,对任何人而言,如果不遵守天理,不敬畏天道,都是丢失了安身立命的根基,败亡的命运就在不远处等着,概莫能外!

        “十三年,春,晋侯使郤锜来乞师。三月,公如京师。夏五月,公自京师,遂会晋侯、齐侯、宋公、卫侯、郑伯、曹伯、邾人、滕人伐秦。曹伯卢卒于师。秋七月,公至自伐秦。冬,葬曹宣公。”

        孔子老先生用64字记载今年5件事,其中最重要的事情是晋厉公带领着8个小兄弟去西域把秦老大给狠揍一顿!

           (一)

            “十三年,春,晋侯使郤锜来乞师。”

        鲁成公十三年,春季,晋厉公派遣大夫郤锜为使来鲁国请求援兵。

        晋国刚与最强大的对手楚国缔结和约,又没有战争,请求援兵干什么呢?伐秦!晋厉公上台才三年,就把刚上台时想与诸侯和平共处的想法抛在脑后,这便开始起心动念对付秦国了。晋国名义上是“乞师”,实际上是“借势”,把东部的各个诸侯国裹挟入对秦国的战争,既能显现晋国在道义上得到了支持,又能依靠诸侯国的力量打击秦国,一举两得,很高明!

        晋国大夫郤锜来鲁国请求援兵,处理事情态度不严肃。孟献子(仲孙蔑)说:“郤氏恐怕要灭亡了吧!礼仪,是一个人立身的支柱;恭敬,是一个人立身的基础(“礼,身之干也。敬,身之基也。”)。郤子却没有基础。而且作为先君的嗣卿(郤克之子,所以叫嗣卿),接受命令而来请求出兵,想保卫国家,但如此懈怠而弃君令于不顾,怎么能不灭亡呢?”鲁成公十七年,郤氏败亡。

            (二)

           “三月,公如京师。”

        鲁成公十三年,鲁成公到京城朝见周简王。

        这可是鲁国破天荒的事,而且还是借晋伐秦之机顺便朝王!想当年,鲁成公的太爷爷鲁僖公借着参加晋文公组织召开的国际会议之机,顺道“如京师”朝过周天王。之后,他爷爷鲁文公派大夫“如京师”朝过三次王,他父亲鲁宣公派大夫“如京师”朝过一次王,这次是鲁成公借助晋伐秦之机顺道朝王。他之后,他儿子鲁襄公和孙子鲁昭公各派人朝过一次王。《春秋》记载鲁国“如京师”朝见周天王共以上8次,可以看出诸侯的自大和周室的衰微。

        三月,鲁成公到京师。叔孙侨如(宣伯)想要得到赏赐,请求先行出使。周简王用对普通外交官的礼仪来接待他,并不厚待他。孟献子(仲孙蔑)跟从成公,周简王把他作为成公的第一外交官,而重重地赠给他财礼。这真是有心栽花花不活,无心插柳柳成荫。叔孙侨如想得到周王的厚赐而费尽心机,弃主先行,但并未达到目的;孟献子跟定鲁周成公,以礼辅助鲁成公,却得到周天王的重赏。孟献子早在公元前600年就曾聘于周,受到周定王的赏识,“夏,孟献子聘于周,王(周定王)以为有礼,厚贿之。”

          (三)

          “夏五月,公自京师,遂会晋侯、齐侯、宋公、卫侯、郑伯、曹伯、邾人、滕人伐秦。曹伯卢卒于师。”

        鲁成公十三年,夏季,五月,鲁成公自京师前往会合晋厉公、齐灵公、宋共公、卫定公、郑成公、曹宣公、邾定公、滕文公,共同讨伐秦国。曹宣公死在了军中。

        《春秋》没有记载鲁成公朝觐天子。周王室也有两位卿大夫(刘康公即王季子、成肃公)参加此次联合军事行动,《春秋》未书,可能是因为周王室未出兵,也可能是没有通告这事。前年,秦桓公和晋厉公在令狐结盟(详见【闲话春秋】之一百五十二,回去后就背弃了盟约,又召来狄人和楚人,要引导他们进攻晋国,因此,诸侯们“同情”晋国,至少晋国是这么认为的,与晋国团结起来对抗秦国。在秦晋开战之前,晋厉公派大夫吕相(魏相)去与秦国断绝关系,历数了秦国从秦穆公时代开始,经秦康公、秦共公到现在的一系列罪行,为此次主动发起讨伐秦国的战争寻找借口、制造舆论、争取道义支持,正式向秦国宣战。详情可以参见《春秋左氏传》今年的相关内容。

        此时的晋国军队比较整端,将帅比较团结,战斗力比较强。晋国的栾书(栾武子)率领中军,荀庚(中行伯,中行宣子)作为辅佐;士燮(范燮)率领上军,郤锜作为辅佐;韩厥(韩献子)率领下军,荀罃(yīng)作为辅佐;赵旃(zhān)率领新军,郤至作为辅佐。晋景公晚期,晋国把“六军”改为“四军”,因此,卿士也由十二卿变为八卿。郤毅(郤至之弟,又称步毅)驾御战车,栾鍼(qián,栾针,栾书之子)作为车右。孟献子说:“晋国的将领和甲士上下一致,军队必然建立大功。”五月初四(丁亥),晋军率领诸侯的军队和秦军在麻隧(秦地,可能在今陕西咸阳市泾阳县北)作战。秦军大败,俘虏了秦国的成差和不更女父(不更可能是秦爵,秦君戎右,名女父)。曹宣公死在军中。军队就渡过泾水(今泾河),到达侯丽(今陕西咸阳市礼泉县境)然后回去。军队在新楚(秦地,当在陕西渭南市大荔县朝邑镇一带,已经靠近黄河)迎接晋厉公。开战时,晋厉公没在军中,而是驻扎在新楚。

        麻隧之战,晋军大破秦军。经此一战,晋国的向东向南施加影响的后顾之忧基本解除,而秦国也意识到了向扩展的时机还不成熟,自己的力量还远远不够,还需要更加发奋图强。

 

          (四)

          “秋七月,公至自伐秦。”

        鲁成公十三年,秋季,七月,鲁成公从讨伐秦国前线回国。

        打败了远在天边的秦国,晋厉公是最大的受益者。对鲁成公来说,没什么可值得炫耀的,只能是更加有利于晋国专心地控制东部诸侯。但毕竟劳师远征,在“告庙”时给老祖先唠叨两句,赶紧回去休息吧。 

        (五)

          “冬,葬曹宣公。”

        鲁成公十三年,冬季,安葬了曹宣公。

        曹宣公,姬姓,曹氏,名庐。曹文公之子。公元前595年-公元前578年在位17年。曹国在曹宣公时代,是晋国坚定的追随者,参加所有的战争,参与所有的会盟,态度非常好,力量弱了点。曹宣公如此卖力地讨好晋国,却没有把国内的事情安排好,他死后,儿子们又是一番撕杀,骨肉相残,差点灭国。

        曹国人派公子负刍留守,派公子欣时(子臧)去迎接曹宣公尸体。这两位都是曹宣公的庶子。秋季,公子负刍杀了曹宣公的太子而自立为国君(即曹成公),诸侯就请求讨伐他。晋国人由于他在和秦国作战中有功劳,请求等到以后再讨伐。

        冬季,安葬曹宣公。安葬以后,子臧(公子欣时)准备逃亡,国内的人都要跟着他逃亡,看来这位负刍人缘不行。曹成公负刍才感到恐惧,承认罪过,而且请求子臧留下来不要出走。子臧返回来后,把采邑还给曹成公,以求自保。

读点春秋,知点礼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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