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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安万年】之三百零六:人游曲江少,草入未央深,北宋时期长安的荒凉景象

公元960年,即宋太祖建隆元年,赵匡胤(yìn)发动了著名的“陈桥兵变”,一夜之间“皇袍加身”,掩耳盗铃式地夺取了后周柴荣留下的孤儿寡母政权,定都汴梁(今河南开封),北宋建国,开始了其长达319年、历18任皇帝的宋朝统治。

宋朝分北宋和南宋。北宋建国时,三秦大地,关中、陕北归宋,陕南归蜀。建国5年后,公元965年,北宋名将王金斌伐蜀,宋取陕南,整个陕西才归入宋朝版图。北宋时,长安沿用“五代十国”时期“后汉”政权对长安的称谓:“永兴军”,后设“永兴军路”。

公元1126年,北宋靖康元年,金军南下,情急之下的宋王朝,以“永兴军路”安抚使范治虚为陕西五路宣抚使,督率诸路勤王军队入援京师汴梁。但大军尚未到达,京师已经沦陷,钦徽二帝被金军俘虏,流落漠北,北宋灭亡,此为“靖康之变”。

公元1127年,在宋王朝危难之际,宋徽宗的第九子康王赵构,在南京应天府(今河南商丘)即位,改元建炎。但这位主子也不硬气,拒绝主战派抗金主张,于公元1138年南逃至临安(今浙江杭州)定都,建立“南宋”。

赵构为帝,对外,只图偏安,冤杀主战派岳飞,向金朝屈膝投降;在内,则大修宫室,穷奢极欲。公元1141年,南宋与金达成《绍兴和议》,两国以淮水-秦岭大散关为界,北方国土归金国所有,从此,长安便落入女真金国之手,金国遂将“永兴军路”改为“京兆府路”。

至此,长安这座几千年的历代王朝故都,中华文化的传统符号,华夏民族的精神家园,在宋高宗赵构的手上,便轻而易举地变成了外国(金国)的一个边城,与所谓的中原正统的宋王朝没有半毛钱的关系了!

长安最荒凉衰败的时期,应该是北宋的前100年。因为政治中心东移,加上连年战乱,长安和关中地区一片萧条。宋太宗赵光义时,这里还要作为讨伐西夏的军事基地,长安更是凋蔽不堪。《宋史》的《张鉴传》记载,“关辅之民,数年以来,并有科役,畜产荡尽,庐舍顿空”。

宋朝第四位皇帝宋仁宗赵祯,公元1022-1063年在位。当时的名臣余靖上书说:“今西陲用兵,国帑(tǎng)空竭”,陕西一带,“民亡储蓄,十室九空”。除了官方信息外,在当时普通人眼中,长安也显得十分荒凉,宋人尚友康的诗中有:“长安宫阙半蓬蒿,尘暗红梁羯鼓滔”之句,描写了长安城的衰败景象。

北宋有位著名的僧人,名叫惠崇,擅长诗词和绘画,苏轼曾为他的画作《春江晚景》的题诗:“竹外桃花三两枝,春江水暖鸭先知”,名传千古。惠崇在他的《游长安》诗中写道:“人游曲江少,草入未央深”,更是对北宋时这座故都荒凉景象的真实写照。

我们这里也学术一下,用数字说话,感受一下宋时关中的经济社会的落后。著名的郑白渠,在秦汉时共灌溉田地45000顷,唐代宗大历年间仍可达6000余顷,然而到宋初仅灌溉2000顷。宋时的灌溉规模,仅为秦汉时的1/22,足见其衰败之甚。水利是农业的命脉,古代尤其如此。水利设施的衰败必然导致农业凋敝。

从人口多寡也可看出宋朝初期长安的衰落。唐都长安至少有80万人口,最多时可能接近或超过100万人(唐都长安人口众说不一)。而进入宋朝后,宋熙宁七年刻《善感禅院新井记碑》记述:“仅数万家”。若每户按5口人计,则宋初长安当有10余万人,这不仅不能和盛唐时相比,甚至不能与当时的一般州郡相比。

长安的衰败状况,大约到宋朝建国60年的时候,即宋朝第三位皇帝宋真宗赵恒之后,即公元1022年之后,随着关中社会经济的逐渐恢复,才有了稍许的转机和起色,但真正有所繁荣和发展,则要到宋朝建国100年之后,即宋朝第六位皇帝宋神宗赵顼(xū)在位之时,即公元1067年之后,这个节奏,远远慢于宋朝整体发展速度。

很可惜的是,长安当时那点“小富即安”的慢节奏发展愿望,在宋神宗病死(公元1185年)之后,也没能维护多久,之后的北宋,仅仅经过宋哲宗赵煦(xù)、宋徽宗赵佶(jí)、宋钦宗赵桓三位皇帝42年的统治,到公元1127年便发生了“靖康之变”,长安便又沦落为宋、金争夺的战场。

由此可见,长安,在宋朝建国之后,先是熬过了将近100年的苦日子,后来,稍微能够缓口气儿,消停了半个多世纪,又遇上了赵构建立的对金称臣的南宋政权,最终被一纸条约划归外国(金国)。可以说,长安在北宋时期,政治经济文化基本上处于凋敝状态,可谓是政治没落、经济衰落、文化失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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