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没想到,
在刘芊语眼中,
自己已经是黄脸婆和保姆,
是令人看不起的存在。
文/婉兮 图/摄图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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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芊语一番话,立刻又让沈砚君陷入焦灼。
她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脸,又尴尬地笑了笑:“带孩子嘛,难免会有点胖,有点丑。姐,让你见笑了。”
声音是轻的,笑容是勉强的。
眼前的刘芊语光彩照人,身姿窈窕、皮肤白净。虽比沈砚君大了一岁,但明显比表妹更年轻貌美。
沈砚君有些心酸。
她不愿多聊这个问题,匆忙咳嗽一声,将怀里的孩子交给大姨:“我上个卫生间,王姐没有跟来。大姨,麻烦你帮我抱一下。”
说着,便逃也似地进了卫生间。
刘芊语望望表妹的背影,又望望母亲怀中的奶娃娃,眉头忽然皱起来:“好端端的日子不过,结婚生孩子干什么?你瞧瞧,搞得那么狼狈!”
孩子未出生前,她爱心满满,甚至自告奋勇要给娃娃做干妈。
可亲眼瞧见表妹的狼狈样子,对婴儿的兴趣便没了一大半,心里也暗自庆幸,庆幸自己没走上结婚生子这条不归路。
又或者,是与表妹产生隔阂的缘故。眼前这个奶娃娃,已经不那么可亲可爱了。
白清白她一眼:“你以为都跟你似的,没有一点责任心。”
“哟,结婚生子就是有责任心?如果真这样,我宁愿做个没有责任心的人!”
反正,刘芊语已打定主意不婚不育。表妹的故事,只不过是个反面教材。
母女俩的声音不算小,这些对话,一字不落传进沈砚君的耳朵里。她拧开水龙头,往脸上扑了些冷水,又磨蹭了一会儿,才往外走去。
忽然有些后悔来这里。
这顿饭吃的,算不上很快乐。
虽然有很多自己喜欢的菜,可筷子的起落之间,却有一股子生疏感猛烈袭来。就算聊天,也不如从前那般亲密无间。葬礼那一闹,似乎毁灭了许多东西。
刘芊语也有类似想法。
表妹变了。
不再是从前那个能与自己推心置腹的女孩。她身上那层淡淡的奶腥味,以及那种时不时冒出头的母性光芒,都让她感觉到陌生。
甚至有些隐隐的不能表露出来的厌恶。
再加上葬礼上那些事儿,各自心里的嫌隙还未完全消散。所以,彼此都有些“相敬如宾”的意思,偶有眼神交汇,也是礼貌笑一下,又迅速移开。
反倒是白清,依旧絮絮叨叨说着话。
还是从前那一套。
催促女儿结婚,也教育外甥女儿该怎样掌控男人,怎样一把抓住男人的命脉。
“上次说的要工资卡的事儿,你办好了没有?”
白清夹起一块小排,往沈砚君碗里放,转头又夹一颗肉丸,强势塞到女儿碗里去。刘芊语不着痕迹地翻了个白眼,她不喜欢吃肉丸,从小都不喜欢。
沈砚君忽然头皮发麻。
这感觉,就仿佛是儿时考试后,被饭桌上的父母问起成绩。而她自己明白,卷面上的数字不太好看。
可又不能不作答。
那块小排躺在白米饭上,被筷子带着滚来滚去,迟迟未被放入口中。
沈砚君斟酌字句,半晌才对白清道:“结婚这么些年,我们都是各管各的,冷不丁要他上交工资,有点说不过去。”
“那就是他不肯呗!”
白清下了定论,鼻子里哼一声,嘴巴也一撇,“我就知道,凤凰男没一个好东西!钱不肯给你,说明心不在你这里!君君,你可得注意了!许平这小子,忒不是个东西了!”
最后一句,恶狠狠的。
先前许平“送”的那条珍珠项链,显然已抛到了九霄云外。
不知怎的,沈砚君心里有些不痛快。她不愿意别人骂她的丈夫,尤其是用这种恶狠狠贬低她的语气。
那是她的丈夫,不是别人。
“许平对我挺好的。现在,家里家外开销都是他出,打理得也妥妥当当的。我只是不管钱而已,我每天都在花他的钱。”
沈砚君低着头,语气里已有不悦。
白清一听,更加焦急:“哎呀,傻丫头,这叫什么话?结了婚,男人就得上交工资啊!哪家不是这样的?否则还过什么?你给他生孩子,弄得这么胖这么丑,工作也没……”
刘芊语及时咳嗽了一声,把母亲的话制止了。
将心比心,她明白,如今的样貌是沈砚君心头一道伤。
好在,白清不算迟钝。
她讪笑一声:“我主要是想说,你的付出太多了。给工资卡,好歹能表明许平的一番诚意。毕竟,你现在没有收入了。”
讲到这里,刘芊语忽然插话:“你这全职妈妈,打算一直做下去吗?要我说,这很可惜。”
“为什么可惜?”
沈砚君的心在孩子身上,此刻的她,把养育孩子视作一生最重要的功课。
刘芊语放下筷子,眉头轻轻一皱。
“很简单。你受过良好教育,不应该把自己埋没在屎尿屁里。带孩子嘛,雇个保姆就可以。你该做的,是继续你的事业,而不是把自己活成黄脸婆,变成许平的保姆。女人必须有事业!有事业,男人才不敢瞧不起你!”
她义正辞严,每个字都落地有声。
沈砚君愣了一下。
她没想到,在刘芊语眼中,自己已经是黄脸婆和保姆,是令人看不起的存在。
心里不禁恼怒起来。
“姐,我不觉得全职妈妈没有价值,全职妈妈也不是保姆。再说了,许平也没有瞧不起我,你们想多了。”
沈砚君忽然后悔了。
后悔来吃大姨这顿饭。
她早该想到,大姨会耳提面命,对她和许平的生活指指点点。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这句话是真理。
但让她意外的是,表姐对全职妈妈的态度。这种轻视和不屑,会让她对自己产生巨大的怀疑,情绪又立刻低到谷底。所以她据理力争,很想证明些什么。
“全职妈妈不是只管孩子的吃喝拉撒,还肩负着教育他的责任。你没听过那句话吗,推动摇篮的手,就是推动世界的手。我把孩子教育好,同样是对社会有贡献。全职妈妈不该被人看不起,我们也在付出,也在创造价值。只不过这是隐形的,不能用金钱来衡量罢了!”
她一本正经,面目神态极其严肃,像在发表演说一般。
刘芊语噗嗤一声笑出来。
“好好好!你说得都对!吃饭吧,菜要凉了!”
一边说,一边自顾自给自己舀排骨汤,眼睛从沈砚君身上挪开,一副我懒得跟你争辩的表情。
但越是这样,沈砚君越是心塞。
好在这时候,睡在沙发上的一鸣哭起来了。沈砚君得了信号,慌忙站起身来朝客厅走,准备给孩子喂奶。
“这孩子真烦人,饭也不让人好好吃。要我说,跟他爹一个德行!”
白清碎碎念,像在跟女儿吐槽,也像在自言自语。
沈砚君的脚步踉跄了一下,忽然把牙齿狠狠咬了咬。
吃罢晚饭,她立刻告辞,不顾大姨的执意挽留。随后,又打了一辆车,飞速跑到于翠巧的出租屋里去。
“我们合伙开店吧,我出钱你出力,一起做事业女性!”
-作者-
婉兮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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