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能生不能养啦，
什么啃老啦，
什么女人没有女人样啦……
文/婉兮
吕晓莲忽然开口，倒在唐宋明的意料之外。
他本以为，她是个内向羞涩还带着几分苦情的女人。谁料张嘴怼人时，眉目就忽的生动起来，那一抹不屑恰到好处，杀伤力也增加了好几倍。
很显然，这也在王大妈的意料之外。
她一怔，忽又冷笑：“别人家，自有公公婆婆带。不像某些人，硬生生把婆婆撵走！不贤！不孝！不忠不义！”
后面几个词串成排比句，气势足足的。
吕晓莲脸色一变，怒气腾地挂在脸上。但下一秒，怒气又被笑容取代：“是吗？那我怎么经常听见你抱怨儿媳妇呢？什么能生不能养啦，什么啃老啦，什么女人没有女人样……”
“你放P！”
王大妈恼羞成怒，肩上还背着孩子，却扑腾着冲过来，伸手就要去打吕晓莲。
好在唐宋明眼疾手快，一把将人拉住，又对吕晓莲道：“赶紧回去吧，正事要紧。”
此时，吕晓莲也有些害怕。这些广场上游晃的大妈们，嘴巴毒、出手狠、杀伤力强，平日里，自己都是躲着她们走的。
今天出手，也是因为唐宋明解了自己的燃眉之急。
若为自己，大概率只会忍气吞声。
这时，看热闹的人已陆陆续续围上来了，王大妈趁机大声道：“果果爸，你想帮她教训我？哟，你们是什么关系？”
这句话带有明显的导向性。
刹那间，这场冲突便带上些桃色模样，窃窃私语声已经起来了。
比起吵架，桃色绯闻显然更具吸引力，也更有讨论度。
最终结果，是唐宋明落荒而逃。
他的嘴皮子不够利索，脸皮也不够厚，经不起这种羞辱和折腾。逃出重围时，他暗暗下了决心，绝不再和吕晓莲进行不必要的往来。
三人成虎，此言不虚。
等老婆回家，他就把借条恭恭敬敬呈上，收债什么的，就由她去对接。
可一回到家，女儿和儿子便一齐闹腾。
儿子哇哇大哭，抱在怀里，像一条挣扎的小鲤鱼。可无论喂奶还是换尿布，都不能缓解他的哭闹，唐宋明焦头烂额，只觉得脑袋嗡嗡的，双手也有些乏力，但儿子哭声不止，他就不能轻易把他放下。
女儿朵朵也由小棉袄变身小恶魔。
她吵着闹着要去附近商场的游乐园，对爸爸的解释，根本听不进去半分。
无奈，唐宋明只能一边安抚儿子，一边半弯下腰，跟女儿讲着她听不懂的道理。
屋子里哭喊声交织，一地鸡毛。
敲门声响起时，他正欲哭无泪，不知如何是好。
可门口站着的，并不是解决问题的人，而是指责唐宋明制造问题的人。
是楼下那家的女主人。
四十多岁，颧高眉长，一看就不太好惹。
从前，她在业主群里@过唐宋明夫妻，指责小女孩哭喊声惊人，吵到了她家用功的高中生。
樊星自知理亏，几乎每一次，都以道歉了事，试图息事宁人。
但今天，对方找上门来了。
唐宋明的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将身体侧出一条缝，意思是在说：你自己看吧，我也很无奈。
但这样的示弱，并不能激起对方的同情心。
“怎么搞的？两个孩子又哭又闹，我儿子刚刚放学回来，吃过午饭得午休呢！他高三了，时间宝贵得很！你们这样，我们怎么睡？考不上好大学，你负得起责任吗？”
那女人噼里啪啦讲出一顿话来，半分情面都没留。
唐宋明心烦意乱，胸中澎湃着一股子恶气。
忽然之间，不想再唯唯诺诺息事宁人。
“你也看到了，两个孩子都那么小，我没办法啊。我是最不希望他们哭闹的，我也想把他们都哄乖，可我没办法啊大姐。要不，您帮帮我？”
不料最后几个字，却被楼下邻居听出了挑衅意味。
她斜眼盯着唐宋明，鼻子里哼一声：“会生不会养的东西！自己无能，就别一个接一个地生！免得祸害别人！”
这话不算轻。
人在气头上，嘴巴是不受大脑控制的。
而这番话，也准确无误地，激怒了唐宋明。
“什么叫会生不会养？什么叫无能？什么叫祸害？你倒是给我解释解释！你家孩子生下来就要高考？他没哭过？他没打扰过别人？你是忘了你祸害人的时候了吧？怎么的，我孩子就是哭了，你要怎么的？”
他面红脖子粗，音调一声高过一声。最后一句，竟是吼出来的，眼睛也忽然变得血红。
见爸爸发怒，窝在他怀里的果果先是一愣，继而嚎啕大哭——比先前更大声、更凄厉。朵朵则止住哭声，怯生生藏在爸爸身后，她恍恍惚惚意识到，自己给爸爸惹麻烦了。
楼下邻居当然也不肯认输。
她“呸”了一声，高声回骂：“生了就要管，否则你们就猪狗不如！”
“按你这意思，不把孩子弄成哑巴，就不是管？你是天王老子，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二人对骂，那声音此起彼伏。
最后惊动物业，经过一番调解劝慰，两人才怏怏地偃旗息鼓。
送走物业，唐宋明忽然精疲力尽。
好在，果果已经不哭了。他正津津有味砸吧着自己的小拳头，方才发生的一切，他已悉数忘尽。
唐宋明忽然有些坚持不住了。
把孩子往床上一放，自己也顺势倒下，眼睛闭上，却无任何睡意。
但疲倦铺天盖地，蔓延到身体的每个角落。
以及一颗心。
有那么一瞬间，唐宋明很想撂挑子不干，逃避到天涯海角，把一切都抛下不理。
片刻后，唐宋明却又感觉到一只小手正轻轻抚摸自己的脸，睁眼一看，朵朵正趴在床沿边，睁大眼睛望着自己。
“爸爸，爸爸。”
她喊了两声，又冲爸爸甜甜一笑，虽未表达有效信息，但却将唐宋明的疲倦冲走一大半。他也冲女儿笑笑，伸出手，轻轻摸了摸她的头。
朵朵得了鼓励，马上脱鞋上床，半趴着去看弟弟，拿嘴巴亲了亲弟弟的小脸蛋。
“爸爸累了，姐姐陪你。”
奶声奶气的，还有些含糊，但那并不妨碍唐宋明感动。这一瞬间，他忽然又觉得，生活美妙未来可期，付出一切都值得。
不过，他依旧盼着妻子快些回家。
曲曲折折起起伏伏的这一天，确实令他元气大伤，急需用安静的时间空间来疗伤。
但那天，樊星晚归。
直到夜里11点，才姗姗而来。
-未完待续-
婉兮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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