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过娃的男女，一辈子都有牵扯？

毕竟，

小娃都生了。

这一辈子，

两人应该捆绑在一块儿了吧。

文/婉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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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他们做梦也没想到的是，此时的卢桂芳，正藏在大殿旁一间供守庙人休息的小屋里，轻声哄着思勤睡觉。

当然，那小屋的门，是上了锁的。

谁叫她跟守庙的是旧相识呢？

那个大年初一，卢桂芳很晚才回家。

她在那间小屋里，藏了很久。直到太阳西沉，直到游人奚落，才战战兢兢钻出来。

好在，小屋里有开水，也有些沙糕，甚至还有香客供来的几个香蕉。

她便就着开水和沙糕，喂思勤吃了些，又随手拿了一朵油菜花，逗着小孙女儿玩。

大年初一，有些人家，会到庙里做法事。滇南农村做法事，蒸糕必不可。蒸糕上插着的鲜花，也不能少。敬献佛祖，还是得讲究一些形式上的美。

鲜艳嫩黄无毒无害可以用来吃的油菜花，正是装饰首选。

有吃的有玩的，思勤倒也没哭没闹，跟奶奶在小屋里待了整整一个下午。

5点后，游玩的人渐渐回家去了，大雄宝殿和观音殿，也只稀稀落落剩下几个人了。那位看寺庙的老大姐，从小屋外头开了锁：“我四处看了，你那儿媳妇，回家去了。”

卢桂芳闻言，拍了拍胸脯，重又把思勤背在背上。而后转过头，双手合十。

“阿弥陀佛，今天真是得菩萨救命了。要不然，我这小孙囡儿就被抢走了。她是我一把屎一把尿拉扯大的，跟我的心头肉一样的。要是被抢了，我也不活了。”

老张家跟老刘家的纷争，老大姐略有所闻。

但她早已经皈依佛门，长年累月吃斋念佛，对俗世的事，并不太关心。

是卢桂芳心急火燎来求救，又看在往日情分上，才行了一回方便。

这一刻，她又强迫自己进入红尘，劝说了几句。

“那是小娃亲妈，也算不上抢。依我看，还是两家人好好商量，别拿小娃造孽。”

语气很诚恳，带着老姊妹的真挚，以及出家人的慈悲。

太阳快下山了，稀薄得很，照在身上，全无暖意。卢桂芳站在夕阳里，尴尬地笑着，不知该如何接话。

背着小思勤，走了差不多一小时，终于赶回小麦村。

一家人都已经吃过饭了。

大年初一，家家户户吃的都是剩菜。滇南风俗，讲究大年初一不开火，吃的都是冷饭冷菜。说是这么说，但经年累月的，风俗也慢慢变了，不开火是假的，多少热热冷饭冷菜，热乎乎吃下去。

有一种盛大狂欢后，再度归于平静的萧索感。

好在，剩菜也很丰富。

老刘给卢桂芳捂在锅里的，有酥肉和长菜，还有下饭的酸菜炒肉。

饿坏了的卢桂芳，端起碗大口大口吃，一边吃，一边把遇见张家五姊妹的事讲了一遍：“幸亏我机灵，要不然，今天就只能我一个人回来了。”

刘健抱着小思勤，坐在一张破旧的藤条椅上。

听到张玉竹回家，眼睛不由一亮：“思勤她妈回来了，太好了！我去把她叫回来！”

他竟还抱着期待和幻想。

毕竟，小娃都生了。

这一辈子，两人应该捆绑在一块儿了吧。

小麦村里打老婆的，又不止他一个人。别人的老婆，不都能好好过吗？只要自己去说几句好话，张玉竹应该会心软归家。就算要跪在地上，他也无所谓。

事情过去大半年了，她也该消气了吧？

坐在一旁缝衣服的大嫂，只觉得可笑：“你都带人去她家闹几次了，她还能回来？算了，把小娃送过去好了，离了婚，你也自由！想怎么耍就怎么耍，多好！”

平心而论，大嫂不希望小思勤留在这个家。

她的到来，几乎分走了卢桂芳所有的精力，自己生的一儿一女，反而不受重视。

从前都由奶奶带，现在的大部分时候，却跟着妈妈。

再者说，刘健是个不靠谱的，假如真离了婚，这个小囡儿多少要跟她这当大妈的扯上点关系。完全不管的可能性，几乎不存在，所以她撺掇着，希望把思勤送回张玉竹身边。

刘健没吭声，卢桂芳却不肯干。

她把碗一扔，跳到大儿媳面前：“你那点花花肠子，以为我不知道吗？呸，思勤是我带大的，就得跟着我！她跟你要饭吃了？一个小娃，你就这么容不下？”

虽说大过年的不宜动怒，但卢桂芳顾不得了。

大嫂冷哼一声，撇撇嘴，没再说话。

心里却打定主意，对这小囡儿，尽量置身事外，能不管就绝不管。至于刘健这档子破事，也不再多话。

不过，卢桂芳也认为，儿子在做白日梦。

“别说跪下了，你就舔她的脚后跟，她也不会搭理你！这个女人，心已经野了，只想着外头的花花世界了。要不要算了，你好好带着你的囡儿，再去另说一个。不过，抚养费可不能少。”

意识到儿子跟儿媳妇和好无望，卢桂芳开始打其他主意。

抚养费，是她问过村公所干部后，学会的新名词。

这婚，不是不能离，但不能离得憋憋屈屈什么都捞不到。

而小思勤，是自家的血脉，绝不可能被张玉竹带走。

这是卢桂芳的坚守。

另一头的老张家，也在讨论小思勤的问题。

老张依旧坐在八仙桌旁，眉头紧锁。供桌上香雾袅袅，祖先们的牌位，正静默无声望着子子孙孙。

张玉竹已经说出了自己的打算，她决定放弃小娃。

“看她奶奶对她不错，给了他们，麻烦会少些。”她垂着头，不敢看堂屋里的其他人。

这个决定，家人必定难以接受。

传统观念，小娃必须跟着妈妈。再苦再难哪怕是要饭，都不能丢下自己怀胎十月，辛辛苦苦生下来的小娃。

尤其是赵翠云。

她没读过书，也没见过大世面，一辈子都在家庭跟田地间打转。一生心血，也都奉献给了这七个女儿。

包括七个女儿的儿女。

此刻她就抱着外孙囡儿方珏，眼圈倏地红了：“要过来，我带。反正我也要带小珏，正好一块儿。你尽管去闯，其他都不用你管！”

有些赌气的意思。

她无法理解，自己的女儿，怎么会置亲生女儿于不顾？

“阿妈，事情不是你想象的那么简单。不是有人带她，问题就解决了。”

皱眉的张玉竹，摇着头，眼圈也跟着红，“我想了又想，真的没有什么更好的办法了。只能说等以后，有条件有可能，再去考虑把她带回来。”

话音刚落，张梦柳又叫起来：“你就是自私！”

“闭嘴！”

老张把老六瞥了一眼，又看了看老三，“既然是老三的小娃，就由她做主吧。是她的人生，别人没办法代替她选择。好不好的，听天由命吧。”

说完，就立刻转移了话题：“凤菊，明天你要去建邦家吃饭。你看看，要谁陪你一块儿去？这也算是你第一次正式去婆家，还是得严肃些，该带的礼要带，可别让建邦他大嫂挑理。”

接触过一次，老张晓得，那做着妇女主任的王丽华，不是省油的灯。

-未完待续-

-作者-

婉兮，90后写手，不偏激不毒舌，有温度有力量。微博 @婉兮的文字铺，个人公众号：婉兮清扬（ID：zmwx322），已出版《那些打不败你的，终将让你更强大》，《愿所有姑娘，都嫁给梦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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