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丨婉兮
讲故事、熬鸡汤的婉小姐
微博@婉xi
59、我的上辈子
舒兰坐在田景星的床边，她静静盯着自己的丈夫，往事像电影般一幕幕浮现。
那时她还很年轻，在一个国营企业做会计。单位的大姐大妈们很爱操心她的婚事，她有点羞涩，总是推脱着不肯见。
直到那个姓田的男子出现，他被描述得文质彬彬眉清目秀。那会儿她正痴迷琼瑶小说，心里渴望的白马王子大致就是这般模样，她便去了那个咖啡馆，只见一个穿着坎肩毛衣的年轻男人，他微微一笑，她觉得忽然走进一个春天里。
可田景星一直认为自己和妻子没有爱情，他把婚姻看作妥协与将就的产物。他出生在贫困农家，靠着读书飞出山村。和城市姑娘舒兰的结合，实用价值大于爱情意义。
后来，他看出了改革开放暗藏的商机，便辞职下海一头扑进商场里。学工程出身的他，专业扎实肯拼肯干，在老丈人的牵线下一连做成好几笔生意，终于走到了春风满面的人生境界。
几年后，岳父岳母相继辞世，他的生意越做越大，干脆让妻子辞了工作专心管家。此时的舒兰没了父母，全身心都扑在静姝身上，对丈夫的行踪心存疑虑却不敢过问。
她没有兄弟姐妹，也没有知心闺蜜。父母一走，所有的依靠和信赖都转移到了丈夫身上。她隐隐约约地知道自己的婚姻摇摇欲坠，却掩耳盗铃地扮演着阔太太角色，始终不敢去探寻一个真相。
直到14岁的女儿跑到她面前，大声告诉她，爸爸和一个贱女人在一起了……
她却慌忙捂住女儿的嘴，惊异于小小女孩口中的低俗词汇。她抱着女儿无声流泪，丈夫进了门，才爆发了十几年婚姻里的第一次争吵。
可能是忽然有了后盾和力量吧，一直把女儿当作小孩子的舒兰，猛然意识到了女儿已经成长为一股强劲力量，是和自己站在一边的力量。
可是现在，她远走天涯，把所有一切都扔给了自己。
舒兰的手带着些微颤抖，她抚摸过丈夫的眼睛、眉毛、鼻子、耳朵，一串串的眼泪流到了他的毫无知觉的脸上。
“老公。”她喃喃自语，用这个很少使用的称呼唤他，语气里带着娇糯，类似于初相识的那句“田先生”，可当年淡淡的甜变成了今天绝望的苦，“我们没钱了，对不起啊，没能救你……”
她哭得更大声了，空旷的病房传过来空空的回响。她咬着牙，手一点点往病床边的各式机械挪过去。她的脸上开始出现一丝笑，和着眼泪，显出了可怕却又哀伤的一丝艳丽，那是属于濒死之人的，像一朵花最后的用尽全力的绽放。
应该不会有痛苦吧，她猛地拔掉电源，机器警报声大作。她又飞速拿出一瓶药往嘴巴里倒去——
“妈，不要！不要！”
一声撕心裂肺的呼喊惊醒了杜斯年，他起身开灯，却见睡梦中的朱颜满脸泪痕。
“颜颜，没事的，不要怕，我在！”他俯下身抱她，轻轻拍着她的肩。她慢慢醒转来，看清是杜斯年后，才伸手抹了一把泪。
天还没亮，房间被灯光笼罩着，昏黄里透出一点暖意。朱颜往杜斯年的怀里靠了靠，轻声告诉他：“我梦见爸爸妈妈了。”
“是吗？”他的回答很温柔，手还轻轻拍着她的肩，“我带你回家好吗？去看看他们……”
“不是的。我梦见的，是田静姝的爸爸妈妈。”
朱颜拉开杜斯年的手，双目定定看向他：“我是谁？你觉得我是谁？”
她的目光，带着点无奈，但也透着隐隐的绝望。他的心一惊，忍不住又把她揽进怀里，他听见怀里的女孩喃喃说着，“其实很多时候，我已经把自己当成田静姝了。你看，世上没有几个人会相信我是朱颜，包括生我养我的父母……”
杜斯年用下巴抵住她的头，满腔的话却都堵在喉咙里。他知道她说的都是事实，因为他偶尔也在迷惑，自己爱上的她，还是不是旧日的女孩。
其实许多事情都变了，姓名和容貌只是表象，被身份决定的环境际遇构成相知相爱的大背景，故事早就朝着不同的方向而去。
不是他和朱颜的方向。
朱颜似乎猜到了他的心事，又低声问道：“那么你爱的，是颜颜还是静姝呢？”
他用细密的吻代替了回答，她在四肢相缠里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幸福。那是她作为朱颜时从不知道的，身体比心灵更诚实，爱不爱，都藏在无法言说的快乐里。
她听到他说：“你是谁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在一起。”
情话夹杂在轻微喘息里时，仿佛就带了蛊惑人心的魅力。床笫之间生出的情，顺着爱的肌理延伸，到了合二为一灵肉同步时，一对男女才算完成了真正的交付。那一刻她感觉到的竟是佛家说的顿悟和放下，尽管身体沉醉在一波波涌来的男欢女爱里。
是谁都可以，张三李四、王五赵六，不过是一个男人爱上一个女人，天地间最原始的心动情起，根本不需要那么多身份认定。
好像忽然就什么都不怕了，杜斯年拿出了手机卡，把它装进手机。开机前他说：“颜颜……静姝……我要告诉你的只有一句话，我尊重你的任何决定，我会陪你走你选择的任何一条路。”
她捧着手机，等待那几秒短短的开机音乐。无意中抬头望了望，天边已经露出鱼肚白，天就快亮了。她在那几秒内，似乎经历了投胎转世的漫长思索，就像婴儿哇哇大哭着到来，哭上辈子的爱恨情仇，也惊恐这一世的欢喜悲忧。
可无论如何，到来了，就必须要为眼前的一切负责。快乐的也好，悲伤的也罢，生而为人，不就是喜怒交织悲欢离合？
朱颜说：“我想要回去，我得陪他们面对困难，我不能抛下，我的爸爸妈妈。我一直想要追寻从前的幸福，却没想过其实已经身在福中。我好自私是不是？”
她边说边拿起手机，提示音开始此起彼伏。微信、短信、未接电话，这一辈子，又热热闹闹慌慌忙忙地走到眼前来。
有个亲告诉我有目录会方便大家阅读，抱歉我一直没有弄，做好了一个，但因为随时需要加入章节无法放在文章里链接。所以，想获取目录的宝宝们可以后台回复“目录”跳转，也可以在进入公众平台点击中间那个菜单“借我一生”获取~
>>>>前情回顾
联系客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