穷人最擅长硬扛，
拿血肉之躯来抵御一切不适，
疼忍得住、痛也受得了。
文/婉兮 图/摄图网
💗上一章回顾：当扶弟魔和凤凰男双双醒悟……
（后台输入”凤凰男“可提取目录）
1
刘志远的父亲得了肾病。
开始的症状只是累，所以他不以为意，只当是近来的活儿太多。等忙完了休息一阵，自然也就恢复了。
这是刘老汉的一贯做派。
穷人最擅长硬扛，拿血肉之躯来抵御一切不适，疼忍得住、痛也受得了。一具破皮囊而已，天生就是受苦的不是吗？
所以活了大半辈子，他却没怎么去过医院。平日里有个头疼脑热，也只是山上挖些常见的草药来泡水煨汤，要等实在撑不住了，才会去赤脚医生那里配些药吃。
是刘沁首先发现了异常。
她在县城定居下来，拿多年积蓄盘下学校附近一家奶茶店，自己又当老板又当店员，风风火火地张罗起来。母亲见她辛劳，便主动提出要帮着带孩子，一方面减轻女儿的负担，一方面也能让老两口有个寄托。
开始时，刘沁不肯。
她义无反顾地逃离“情 妇”身份，本就做好了吃苦受累做单亲妈妈的准备。而往事始终令她如鲠在喉，没办法对父母敞开心扉。
可小店一开张，时间精力就被生意分散了许多，原打算请个保姆，但一连试用三个都不满意。
最后大姐也上门来做和事佬，刘沁心一软，便顺水推舟把女儿送到了父母身边。好在县城离家不算远，开车也只是一小时车程，她干脆三五天就往家跑一趟，带些吃的用的，也带些微笑和感激。
一来二去的，刘沁的坚硬也渐渐瓦解。
牙牙学语的朵朵无知无觉地搭起一座桥，这头是姥爷，那头是妈妈。
2
隔辈血亲使刘老汉卸下硬汉面孔，他常笑呵呵给孙女讲故事买零食，有时甚至还俯下身来给她当马骑。
刘沁侧目旁观，只觉得自己的灵魂缩进女儿的体内，跟着那具小小身躯，把未曾得到的温柔疼惜都感受了一回。有一次，父亲还买回一大袋荔枝，一个个剥开喂给朵朵吃。
她瞬间泪奔。
因为那是她小时候一直想吃却没吃到的东西。
当时，邻居的女婿从南方带回这稀罕物，顺手给他们摘了几颗——自然全部进了刘志远的肚子。
但刘老汉的病情不是忽然爆发的，而是被刘沁观察出来的。
和父母关系缓和后，她常常有意无意地去凝视他们的脸，看那些沟壑和皱纹之间的喜怒哀乐，就像读一个沉重而久远的从前。
于是，刘沁发现了父亲的异常：双眼浮肿，印堂似乎也隐隐发黑；有时也嗜睡，偶尔还嚷嚷着胸口疼……
刘沁学历不高，但这些年走南闯北，勉强算得上见多识广。此时，经验和直觉都在告诉她，父亲的身体出了问题。
可刘老汉不肯去医院。
他又把大家长的权威面具戴回去，梗着脖子跟女儿较劲：“医院都是骗人做检查，我好好的，浪费那钱干什么？”
最后刘沁发了火，连吼带骂嚷了一通，眼睛里喷着怒火，似又闪着泪光。小朵朵也抱着外公的腿，咿咿呀呀仰头看他，似乎在帮着母亲做说客。
刘老汉认了怂，只得乖乖上了车进了城。
3
车子是辆二手车，好在原主人保养得宜，座椅还保留着七八成新。刘老汉的屁股一挨着边儿，就被坐垫的质感折服，整个人都熨得服服帖帖，不由又发出一声感慨：“唉，你弟啥时候也能开这么一辆车回来？”
刘沁不理他，只反反复复盘算着自己在网上查到的资料。
度娘告诉她，双眼浮肿最直接指向是肾病，算不上绝症，但病程反复曲折永无治愈可能，恶化到最后就是尿毒症，只能靠透析来活命。
她转动着方向盘，眼里的青山绿水已经变了色，只能一边开车一边安慰自己：网络根本就不靠谱，不过是放大恐慌自我折磨罢了，还是得相信科学！
但科学最终，还是打破了刘沁仅存的一丝幻想。
化验单上的箭头上上下下，它们被红色鲜艳地标记着，让人一看，就会立刻生出密密麻麻的惶恐。
因为那是一种显而易见的反常与触目惊心。
化验单有好几张，刘沁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最终还是赶在进诊室前，把结果拍照发给了弟弟刘志远。
父亲坐在身边，勾长了脖子来看，一叠声问着“没事吧？没事吧？”
“有点小问题。”刘沁不想瞒他，其实也是瞒不了。
毕竟三分钟后，那位戴黑框眼镜的年轻医生便双眉紧锁，翻着化验单沉声道：“尿蛋白3+，肌酐也200多了，准备住院吧。”
说罢便敲击键盘，刷刷开了住院单。
刘老汉急了：“医生，我好好的呢，住什么院啊？”
刘沁扯住父亲，轻喝一声“别闹”，转头便换了表情，哀戚渐渐浮到脸上来。
4
说实话，刘志远也看不懂那些化验单。
好在他有许多同学在学医，把图片往高中班级群里一发，自然就有人来义务诊断，并给他出谋划策。
大家热热闹闹说了一阵，结论和县医院相差无几，无外是先住院治疗，然后服药控制，尽量保留住肾脏的残存功能，把透析时间尽量延长——最好是延长到生命的自然终结。
可刘志远心里反而更乱了。
那一整个下午他都无心上班，工作被统统丢开，只在搜索框中一次又一次地输入“肾炎”二字，试图从浩如烟海的信息中找到一丝希望，或者安慰也好。
同时，刘志远也陷入深深的自责。
他怪自己一心只想着建设“小家”，竟丝毫未注意到父亲的健康，甚至还理所当然地说着“我得攒钱买房子成家……”
真想锤死自己！
浑浑噩噩地在办公桌前愣了大半个小时，从茶水间路过的苏敏拉又开始送温暖：“小刘，怎么了呀？”
“没什么，”他用力挤出一个笑，但脑海里忽然电光石火，猛地想到苏敏拉是本地人。也许她的亲朋好友中有类似患者，能够提供更多更全面的医疗资讯呢？
想到这里，刘志远立即站起身来：“苏姐，借一步说话。”
苏敏拉掩住嘴巴轻声笑：“我就说嘛，你还有求我的时候呢。”
5
倪佳下班归来时，男友已经在吭哧吭哧地收拾行李。
衣服裤子倒没带多少，反而是各种营养品和保健品堆了一地，刘志远正在拆包装盒，以便压缩空间，尽可能地利用行李箱。
“你这是……”倪佳拽着单肩包的带子，拿一副不可思议的表情望向对方，“回家？这么急？”
未来公公的病情，刘志远已经在电话中囫囵说了个大概，她抓住关键词迅速做出判断，同时也意识到，一场大风波又将席卷而来……
可还能怎么办呢？
在一起的意义本就是同担风雨共享阳光，她明白付出与得到之间的辩证关系，所以也尽力压住自己的失落和沮丧，只拿温声细语来劝他，说些“医学昌明”、“吉人自有天相”一类的暖心话。
刘志远提出要回老家一趟，她也应允了，甚至主动提出一同前往，帮着他的母亲照顾照顾病人，也尽一尽未来儿媳的责任。
可谁知道刘志远口中的“出发”，竟然是立刻马上，不管不顾地请了事假，要马不停蹄地奔到父亲的病床前。
倪佳表示为难。
“最近公司很忙，我在这个时候请假，恐怕不太好，估计也批不了。”
刘志远“哦”了一声，脸上的失望丝毫不加掩饰，但他显然已没有时间计较，只手脚麻利地继续打包行李，嘴里淡淡吐出一句话：“那我自己去吧，反正谁爹谁担心。”
“其实你不必那么急。”倪佳尽量把语气放轻，又满怀爱意地靠在他肩上，“这是慢性病，既然已经诊断了，就不急在这一时。”
“苏姐给我找了个权威专家，我得尽快带我爸来看看。”
“苏姐？哪个苏姐？”
“苏敏拉。”
倪佳一怔，忽然有一团怒气腾空而起，瞬间就要冲到嘴边来。
连载故事，未完待续。
-作者-
婉兮，十点读书签约作者。90后，不偏激不毒舌，有温度有力量。微博 @婉兮的文字铺，个人公众号：婉兮清扬（ID：zmwx322）。已出版《那些打不败你的，终将让你更强大》，新书《愿所有姑娘，都能嫁给梦想》火热销售中！
▼点击图片阅读精彩内容
联系客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