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恐女儿会走了自己的老路：
以单亲孩子、留守儿童的身份长大，
磕磕绊绊一路艰辛，
最终还是落不了好结局。
文/婉兮 图/摄图网
💗上一章回顾：22岁离婚女，被介绍给43岁丧偶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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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馨雅是个两岁出头的小朋友。
会走路了，但讲话没那么清晰利索，不能自主吃饭，擦屁股穿衣服一类的生活技能几乎为零。丁小月找了几个幼儿园，但最终都被婉拒，“不好意思，她还太小，过一年再来吧。”
丁小月垂头丧气，拿忧愁的目光盯住女儿，自言自语道：“你奶奶那么宠你，怎么就不爱屋及乌呢？”
方慧不喜欢丁小月，但这并未妨碍她对小孙女的宠溺。
第一次做奶奶，她恨不得捧出一颗心来，把所有的时间精力和爱，都奉献给眼前的小祖宗。
她总能从小女孩的眉目间寻到儿子的痕迹，一颗心便被“血脉相连”四个字温热着、鼓动着，整个人都柔情脉脉，只觉得小馨儿到处都好看、到处都可爱。
便不免娇惯了些。
饭要一口一口喂，心肝肉似的护着疼着。丁小月偶尔训孩子，还要被方慧大骂一通：“这么点儿孩子知道啥？你有气冲我撒！”
丁小月当然是不敢的，她做惯了受气小媳妇，哪儿有撒气的余地？
其实，也只是做个样子，婆婆的宠爱是有些过头，但那也算另一种安慰。至少，公婆喜欢她肚子里掉下来的这块肉。
不过，当孙女不再是唯一，老两口的态度也发生过微妙变化。
方慧曾对老伴儿嘀咕：“于珊怀的，会不会是个男孩？”
她开始认真琢磨于珊的肚子和屁股，把老一辈说过的那些经验翻来覆去地想，最后得出个“十有八九”的结论。
也正因为如此，丁小月才勉勉强强拿到了抚养权。
可抚养却远没有想象中容易。
在外溜达了一上午，罗馨雅饿了，她在母亲的背上哼哼唧唧，口齿不清地念叨着“喝奶奶，喝奶奶……”
丁小月站在街头，汗水打湿了一层衣裳。她在四月的阳光里踟蹰不前，为女儿的一顿饭而迟疑。
小馨雅肠胃不好，商店里的盒装牛奶喝不得，否则便是拉稀闹肚子，可能会缠缠绵绵延续上好几天。有一回，罗杰独自带孩子出门，喝了牛奶吃了水果，回到家便上吐下泻，在医院里住了好几天。
为这，护短的婆婆把儿子狠狠教训了一顿。
丁小月自然不敢轻易尝试。
眼下四面楚歌，哪儿还经得住雪上加霜？要知道，儿科不是随便进的，它费时间、费精力、更费钱。
当妈的只好轻轻颠着女儿，温声细语地商量：“馨儿乖，咱们回家再喝好不好？”
边说边四处张望，期待着能找到一家小吃店。没有热奶，热粥也能解燃眉之急。早上出门急，本想着能在方圆两公里内搞定，也就没带奶粉尿不湿一类的东西。
此时已将近12点，母女俩奔波一上午，大人都有些饥肠辘辘，又何况是孩子？
但很显然，小馨雅听不进去妈妈的劝。
她才两岁，一切言行举止都被本能左右着，哪儿明白什么理解与忍耐。
要求落空，她的哼唧变成了嚎啕大哭。那声音搅得母亲心烦意乱，无名火忽然蹭蹭点燃，忍不住在女儿屁股上拍了几把：“哭哭哭，就知道哭，你这讨债鬼！”
小馨雅吃痛，哭声愈发惊天动地，甚至引来了路人的目光。
丁小月又羞又恼，急忙又换上温柔语气，轻声把女儿哄了几句。
走了差不多两站路，终于看到一家西餐厅，装潢得挺高级，一看就是吃不起的样子。丁小月从没进过类似的消费场所，她的“恋爱”在懵懵懂懂中完成，约会大多是一家四口，以不花钱的逛公园、爬山为主。
但崔瑶去过西餐厅。
她曾绘声绘色地描述过牛排和咖啡，似乎也隐隐约约提起过牛奶，但却没说价格，只一撇嘴：“贵得很呢！牛排就那么一小块，如果买肉，那得是好几斤呢！”
丁小月停住脚步，在西餐厅门口徘徊着。
热牛奶多少钱一杯？
她来来回回地思索着，在脑海中不停地演算、推断：超市卖两块钱一盒，就算加上房租和人工，应该也就是10块以内吧？
10块钱买一杯牛奶，真的非常不划算。可小馨儿哭得可怜兮兮，母爱最终战胜了精打细算，丁小月一咬牙，义无反顾地走了进去。
这是她从未踏足的所在。
大理石地面光可鉴人，有一点昏暗，但这份昏暗却营造出了一种说不出的高级感。空中还漂浮着花香和音乐，丁小月一步一担忧，忽然生出几分后悔。
自己与这里，真的格格不入。
但后悔已经来不及了，穿制服的服务生彬彬有礼地开了口：“小姐，这边请——”
说罢躬下腰，近乎于90度鞠躬，行动间尽是谦卑与殷勤。丁小月受宠若惊，更不敢拒绝了，最终只得跟随服务生的脚步，在靠窗的位置落下屁股。
“小姐，这是菜单。”
丁小月“嗯”了一声，却没伸手去接，她得先放下啜泣的孩子，再去考虑牛奶的价格。
那服务生眼疾手快，适时帮了她一把，还不忘逗逗小女孩：“宝贝儿，别哭了，别哭了。”
是个大男孩的声音，听得出他毫无经验，哄孩子的言语极为贫乏。丁小月笑了笑，但却没来得及道谢，因为她被菜单上的价格吓住了。
牛奶是25元一杯。
其余的牛排、意面、水果沙拉更近乎于“天价”。她的嘴唇哆嗦了一下，但最后还是指了指菜单：“来杯热牛奶吧。”
服务生颔首：“孩子喝吗？建议不加糖。”
她下意识地点头，只轻轻“嗯”一声。
服务生又问：“确定只要一杯牛奶吗？”
言下之意是不够吃，毕竟是母女二人，此刻正是饭点，恐怕当妈的也饥饿难忍。但丁小月只是摇头，她不愿暴露自己的窘迫，只能用沉默来掩盖内心的不安。
须臾间，牛奶上来了，还搭配着一块小小的蛋糕。
丁小月愕然，服务生赶在她前面开了口：“您是本店第一百位顾客，这是赠品。”说罢便快步退出，留了个单独空间给她。
处在人生转折点的丁小月，忽然稀里哗啦哭了起来。
接二连三的变故令她脆弱而敏感，情绪感知仿佛被放大了一万倍。眼前这块蛋糕，便在苦难中充当了救赎者。
她含着泪喂饱女儿，自己也用小叉子缓缓吃了蛋糕，内心百感交集。前路依然茫然，但似乎又隐隐看见希望。
那块蛋糕真甜。
那杯牛奶也好喝。
丁小月始终记得那个味道，且将它与希望、美好挂钩，哪怕是很多很多年以后。
奔波一天，问了十几家幼儿园。
几乎全都明确表示拒收，只有一家点头同意，随即开出每月1500的入园费用。丁小月一听就懵了：“我辛辛苦苦一个月，还不一定能挣这1500呢！”
“那最好是您自己带。这么小的孩子难照顾，更何况，我们还担着风险呢。”
那位园长客客气气，人也温柔亲厚，可这番话听下来，丁小月的心还是凉了半截儿。她含糊着应了一声，便拖着疲倦的身子往回走。
那一路，她走走停停左思右想，心头万般情绪交织，只觉得又苦又涩，特别对不起自己的女儿。
“馨儿，妈妈对不起你，妈妈只能送你去外公家了。”
她喃喃说着，像是跟女儿商量，又像是自言自语，腮边隐隐挂着一滴泪，晚风总也吹不干。
有人说，不幸是种遗传病。
她曾被这句话震撼，由不得要往身上套，唯恐女儿会走了自己的老路：以单亲孩子、留守儿童的身份长大，磕磕绊绊一路艰辛，最终还是落不了好结局。
可如今事急从权，也顾不得这么多了。
好在也只是一年。
一年后，说不定自己的经济状况就会有好转，可以把女儿接到身边、上一个优质幼儿园，用后天教育来弥补这一年的缺失。
谁料当她风尘仆仆赶到父亲家中时，继母断然拒绝：“这又不是我家的孩子，凭什么要让我们带？”
丁小月低声下气：“周姨，你放心，我会付钱的。孩子的奶粉尿不湿，我也会买。反正，一个两个都是带……”
她一边说着，一边下意识地看父亲怀中的小男孩。
那是周寡妇的亲生儿子的儿子，也就是说，和父亲不带任何血缘关系。相比之下，丁明应该更亲近自己的血脉吧。
-连载故事，未完待续-
-作者-
婉兮，90后写手，不偏激不毒舌，有温度有力量。微博 @婉兮的文字铺，个人公众号：婉兮清扬（ID：zmwx322），已出版《那些打不败你的，终将让你更强大》，新书《愿所有姑娘，都嫁给梦想》火热销售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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