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妈离婚又改嫁，
还说不是拖油瓶？
你就是，就是，
小拖油瓶，小拖油瓶，小拖油瓶……
文/婉兮 图/摄图网
五月底，温度已经起来了。
丁小月顶着烈日，来来回回跑了好几家公司。都是她在招聘网上查到的，有用工需求的企业，直接把自己的简历双手奉上。
可大部分负责人都将她拒之门外，只例行公事道：“我们会给你打电话的。”
偶有几家，会被她的勇气打动，愿意坐下来听听她的故事。可一谈到学历，热情就减了大半，话题也绕了回去：“有结果我们会通知你的。”
当然，不是绝对的“找不到工作”。
要说服务员、保洁员、导购员，那倒是有大把大把的机会，无需费尽心思，就可以立刻上岗。
可丁小月决意改变，不想在卖劳力的岗位中打转转，所以折腾好几天，都没找到心仪的工作。
她开始焦虑。
冯军出了个点子：“其实，你没必要那么老实。就说你是中专毕业，也不会有人怀疑，更不会查你的毕业证。”
“不是吧？”丁小月本能地怀疑，在她眼中，学历是神圣不可侵犯的东西。哪怕只是中专，也不能随意冒充。
“别那么死板，你跟中专生没差多少，有些甚至不如你。比如，我。”冯军正色，“其实也就是块敲门砖，等你进去了，用能力征服上级，学历就只是一张废纸。”
“不好吧？”丁小月依然犹豫，她认为这是欺骗。
冯军哑然失笑：“你真死板得可爱。你不是要自考吗？等你考出来，这就不是欺骗了呀。
丁小月蹙紧眉头。
好像是有那么几分道理，她的心动了一动，开始努力地说服自己。冯军说得对，先干着再说，万一自己真的征服公司了呢？
这一次，丁小月如愿得到了“坐办公室”的工作。
她把简历改了一改，在学历栏犹犹豫豫地打出“中专”两个字，光标停在那里踟蹰许久，但最终，还是轻轻点击了保存。
录用她的，是一家文化传播公司，名叫“锦瑟”。
丁小月本能地对这个名字产生了好感，她读唐诗，刚刚读到李商隐，正沉迷于这句“锦瑟无端五十弦，一弦一柱思华年”。
年轻的女老板亲自面试，刚刚过了24岁生日的她，一翻简历便惊喜大叫：“呀，你也是4月17的生日，那咱们是同年同月同日生生咯？”
“这么巧？”丁小月也惊喜，心里的胆怯驱散了些，这才敢把头抬高一些，认真把这位女老板端详了一番。
的确很年轻。
一张鹅蛋脸白白净净的，没化妆，但唇红齿白言笑晏晏，没有一丁点儿风吹雨打的痕迹，也完全看不出被命运辜负的样子。相比之下，同年同月同日生的丁小月黑许多、瘦许多，也干瘪许多。
“这么有缘，那就你吧。”女老板放下简历，笑眯眯看着丁小月。
啊？丁小月被馅饼砸中，顿时头晕目眩，只愣愣地看着对方。
“对，就是你。我看着你就亲切，只是我们公司小，人不多，前台的工作比较多。除了一般的接待、引导，你可能还得帮我订餐，打扫打扫办公室……”
“我不怕的”丁小月急忙表态，一激动就站了起来，双眼也开始灼灼发光。
女老板笑起来，伸手与她相握：“你好，我是邱锦瑟，欢迎你加入‘锦瑟’，以后咱们就是同事啦！”
丁小月被两个锦瑟绕了进去，片刻后才反应过来，公司以老板的名字命名，个人色彩挺浓厚。
她由衷地发出赞叹：“你真了不起，年纪轻轻就有自己的公司了！”
“如果你有个邱大鹏那样的爸，你也行！”邱锦瑟耸耸肩，“我不过是个啃老啃到极致的富二代。”
丁小月愣住，随即又笑起来。
这位老板坦率而真性情，最大程度地打消了丁小月的疑虑。她在心里长长舒了一口气：果然是否极泰来了吧？
工作定下来，心事去了一大半，丁小月买了菜回家，一边哼小曲，一边噼里啪啦炒起菜来。
今天，接孩子的任务归冯军。
他直接把出租车开到幼儿园，把两个娃左手一个右手一个地牵着，心里荡漾着儿女双全的幸福感。
门卫老张笑着打招呼：“冯师傅，不错！娶了媳妇，还白得一个女儿！”
边说边竖起了大拇指，冯军用表情做了回应，脸上依旧美滋滋的。
谁料这话被旁边的另一位同学的奶奶听了去，那位大妈便开玩笑似的逗了逗小馨儿：“罗馨雅，你妈妈改嫁了？新爸爸对你好不好？他嫌不嫌你是个拖油瓶啊？”
小馨儿怔了一下。
她还不太能理解这一大串话，但她看得懂那种戏谑神态，知道对方是在拿自己寻开心，也隐隐约约地感觉到，这件事带着点儿屈耻的成分。
“我不是拖油瓶！”
馨儿涨红脸，抓住这个听过好几次的名词，大声为自己辩解。
“你妈离婚又改嫁，还说不是拖油瓶？你就是，就是，小拖油瓶，小拖油瓶，小拖油瓶……”
那位大妈笑着，自顾自喊了好几声。她认为这是开玩笑，不料小馨儿却哇一声放开嗓子，惊天动地地哭了起来。
冯军手足无措，蹲下身哄了又哄，眼看着孩子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只得一把抱起她，将她和儿子一同放上车，便赶紧发车回家。
丁小月见到小馨儿时，哭声已经止住了，但泪痕尚在，沟沟壑壑地挂在脸上。
此刻，她正抽着鼻子，专心致志地玩手中一个洋娃娃。
“买玩具了？”丁小月皱眉，拿责备的目光去看冯军。在此之前，她已和他达成协议，每种玩具只能买一个，绝不能惯孩子。
而洋娃娃，小馨儿已经有一个了。
“她哭得厉害，路过玩具店时，我心想着先哄一哄，嘿嘿。”
冯军习惯性傻笑，他喜欢用这样的方式来化解尴尬，带着一丝自黑与自嘲，倒能很快平息对方的不愉快。
谁料他话音刚落，轩轩又一嗓子哭开了。
小男孩抹着眼泪，抽抽噎噎道：“为什么只给罗馨雅买娃娃？为什么不给我买奥特曼？”
他的眼睛直勾勾盯着那只洋娃娃，泪水里饱含着委屈，哗啦啦掉个不停。
“你有好几个奥特曼了啊。”冯军蹲下身看着儿子，给他擦了一把泪，“但妹妹的玩具并不多。”
他试图给儿子讲道理，让这小小的人儿把委屈消化掉。可丁小月很尴尬，她只好也蹲下身来，和蔼可亲地面对继子：“轩轩喜欢奥特曼吗？阿姨带你去买。”
她还无法淡定地自称“妈妈”，言语间还隐约带着一层隔阂。也正因为这层隔阂存在，才无法堂而皇之地让小馨儿“占便宜”。
果然，轩轩收住了眼泪。
他还是小孩心性，一听奥特曼可以买，立刻又欢呼雀跃起来，拉着丁小月就要往外走。
“站住！”
谁料，冯军忽然喝了一声。
-未完待续，给个“在看”哟-
婉兮，90后写手，不偏激不毒舌，有温度有力量。微博 @婉兮的文字铺，个人公众号：婉兮清扬（ID：zmwx322），已出版《那些打不败你的，终将让你更强大》，新书《愿所有姑娘，都嫁给梦想》火热销售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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