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家店的实际拥有者是丁小月,
而不是眼前这位前来混口饭吃的,
所谓的长辈。
文/婉兮 图/摄图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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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电话过来的,是一个顾客。
女白领,24岁,算是丁小月的忠实粉丝,对她做的辣子鸡尤为热爱,隔三岔五就要点上一回,边追剧边大快朵颐。
“啤酒炸鸡算什么?根本比不上小月牌辣子鸡,哈哈!”
两人由此相识,关系比普通朋友略近一些,说话也相对随意。所以,丁小雨一接起电话,她就开门见山道:“小月,你今天的鸡肉有问题啊,闻着香,吃起来怪怪的,好像是肉坏了……”
她斟酌着用词用句,尽量没把情绪带过来。
丁小月一愣。
做饮食,怕的就是顾客投诉食材质量。味道不好,那只是技术问题;但肉坏了、烂了,就会涉及到店家的商业道德,口碑崩坏,也许只在一瞬间。
与之相比,彭云松的吻就没那么重要了。
所以,她迅速切换角色,思春少女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如履薄冰的小老板。
她把所有繁杂心思都抛开,只一心一意去回忆那份鸡肉的来龙去脉,从购买到前期加工、再到烹饪,前前后后捋了一遍,这才想起来,鸡肉是婶婶买的,清洗、油炸的前期工作也归了她,自己只负责烹饪部分。
好在,点辣子鸡的客人不多,事态未到难以收拾的地步。
丁小月也隐约记得,炸透的鸡肉用了三分之二,其余的,婶婶打算放进冰箱。
她的意思是要精打细算:“等过几天再有人点,就能拿出来继续用了!”
“那可不行,咱们刚刚起步,声誉是立根之本。剩下的,明天咱们就自己吃。”丁小月不赞同这样的节俭,她宁愿拿自己的肠胃来收拾残局。
为此,婶婶还翻了个白眼,嘴里轻轻嘀咕了一句。
丁小月也没往心里去。
她晓得,婶婶那一辈女人,几乎个个都被贫瘠磨砺出一身“精明”。她不赞同,但也懒得纠正,反正,隔天鸡肉坚决不会再用。
那份“惹祸”鸡肉,现在已经放在面前了。
乍一看,挺诱人。表皮被炸得焦黄,高温逼出了动物油脂特有的鲜香,而那香气扑鼻,大概也遮住了某些不可示人的真相。
轻轻捻一块放进嘴里,果然,丁小月尝到了些淡淡的异味,被浓油赤酱加工后,兴许能掩盖住一半。毕竟,辣子鸡是油锅爆炒,还要放干辣子、花椒之类的香料,酱油耗油一类的调料也不少。
但这,并不是以次充好的理由。
她皱起眉头,高声喊起来:“婶婶,你过来一下!”
“来啦来啦!”婶婶也高声应着,不多时便带着一阵风进来,脸上还习惯性地堆着笑容,高嗓门响得热热闹闹,“怎么了?我正忙着呢!”
丁小月心里腾地窜出一团火。
她很想直接把鸡肉摔过去,再狠狠问责一番。毕竟她曾三令五申,把原材料的质量要求强调了一遍又一遍。而采购这个活儿,也是婶婶软磨硬泡拿过去的。
当时,她做出一副全心全意为侄女儿、为婆婆考虑的表情:“天冷了,你奶奶送孩子不方便。不如把买菜的任务交给我,你也好多睡一会儿。”
说话时,婶婶笑得憨厚而慈祥,还拿右手轻轻摸了摸馨儿的头。
50多岁的她,已慢慢有了发福的迹象,脸庞的圆润淡化了年轻时的刻薄与凌厉,说话也不再那么咄咄逼人。你瞧,明明是她自己想借着买菜薅羊毛,却非得披上一层外衣,把理由说得温情脉脉。
这些小心思,丁小月又岂会不知?
当年给钱蕊做保姆,她就听说过类似的招数,有些资历深的,还会神神秘秘地教她怎么应对雇主问话,几乎要形成一套完整的话术系统了。
当然,丁小月没有照做。这样得来的钱,她不屑一顾。
不过买菜的任务,最终还是交给婶婶了。
婶婶当然有小心机,但她的话不无道理。
奶奶年纪大了,接送难免会力不从心,而丁小月也慢慢感觉到,自己和女儿的相处时间越来越少,实在有必要把亲子时光延长。
至于婶婶想要贪 污的仨瓜俩枣,就由着她去吧。只要不是太过分,丁小月能选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谁知人的野心会被纵容,在虚报菜价之后,婶婶开始在质量上弄虚作假以谋私利。丁小月能肯定,在坏鸡肉事件中,婶婶一定悄悄拿了钱。
“到底怎么了?”
见侄女儿迟迟未开口,婶婶加重了语气,那双粗糙发红的手在围裙上蹭了蹭,有一丝不耐烦爬上眉头。
但也正是那一丝不耐烦提醒了丁小月,让她忽然找到了开口的勇气。要知道,这家店的实际拥有者是丁小月,而不是眼前这位前来混口饭吃的、所谓的长辈。
“这鸡肉怎么回事儿?”
她的声音有点冷,目光从鸡肉越过,直直落在婶婶的眼睛里。
这样的对视最能震慑人。
心虚那一方,总会不知不觉败下阵来,仿佛是眼神连接着内心,对方已把那些龌龊的东西一览无余。果然,婶婶很快低下头来,轻声嘟囔了一句:“我这不是想省钱吗?”
“怎么个省法?”丁小月气极反笑,“意思我还该夸你?”
“那些鸡肉不过是一点点味道,油炸了、炒了,没人吃得出来,可它的价格便宜一大半呢……”
“那省下来的一大半钱在哪儿?”丁小月打断婶婶,账本摊开来,被缓缓推到婶婶面前。在那一页的记录中,鸡肉价格明明白白,与往日并无诧异。
婶婶的脸猛地一白,嘴巴动了动,咬着牙齿问出一句话:“丁小月,你是在怀疑我?怀疑我贪了你的钱?怀疑我做了贼?”
和婶婶的对质,以丁小月的沉默而告终。
那些上了年纪的农村妇女,体内大多隐藏着一个彪悍的泼妇。当她自觉受到委屈时,泼妇就会瞬间苏醒,骂人骂得干脆利索,生 殖 器 官夹杂着恶毒诅咒,源源不断地朝人泼过来。
有时甚至还连骂带唱,音韵节奏把握得精准无比。当然也会倒地撒泼,形象脸面通通放弃,怨气发泄得彻彻底底。
在这方面,丁小月显然不是对手。
所以,她只双手抱肩,冷冷地看着婶婶演戏。另一头,奶奶心知肚明,也默默待在房间里,对儿媳的撒泼打滚置之不理。
婶婶哭喊了半个多小时,见观众寥寥无几,也就缓缓住了哭声。倒有些像小孩子哭闹撒泼,目的是靠极端方式,来强迫对方向自己退步、妥协。
可她最终等来的,却是丁小月一个决定:“从明天起,买菜的事情我自己来,您就多睡一会儿吧!”
“别……”
见侄女儿强硬,婶婶又怂了下去,她可怜巴巴望着丁小月,把哭喊声换成了哀求声:“以后我一定注意,我再也不贪便宜了!”
“不是贪便宜的问题。”丁小月无法把话说死,但也没给婶婶留余地,“我这儿的活儿比较重,我也不忍心让您受累。要不……”
“不累不累!”
婶婶急忙把话接过去,她接受了丢失肥差的事实,唯恐侄女儿一个不高兴,就会真的撵自己回老家。
不知怎的,她竟不知不觉地生出一层恐惧——对这个曾经看不上眼的黄毛丫头。
她变了。真的变了。
-未完待续,点个在看-
-作者-婉兮,90后写手,不偏激不毒舌,有温度有力量。微博 @婉兮的文字铺,个人公众号:婉兮清扬(ID:zmwx322),已出版《那些打不败你的,终将让你更强大》,新书《愿所有姑娘,都嫁给梦想》火热销售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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