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乡的山水-----曾经美丽富饶的闻溪河

   石桥

剑阁古县城有一条护城河名叫闻溪河，它的源头之一是发源于剑门群山中的小剑山，另一处是发源于剑门群山中的五指山。两条小山溪顺着剑门群山的崇山峻岭中的无数条小沟渠汇聚至三江口，便是闻溪河的河头。笔直的约两公里的一条河道流至古县城的东门口，就与从汉阳山和郑家山流出的龙泉涧汇聚于马儿石，形成了闻溪河的中段。当年的马儿石长长的河滩上用一条条条石嵌入河底，形成了河面上的跳墩子，相距不足米的跳墩子一是起到了渡河的作用，二是在汛期之后便用木插板插入跳墩子前面，将河水挡住使其改变流向。抬高了一米左右的水位，将水流引至马儿石群礁处，在位于马儿石的群礁上安装了一个巨大的水车，依靠水力在此建成了棉花脱籽梳花流程。

马儿石群礁前约两米深的河滩便成为县城男人们的游泳浴场。马儿石礁石群的河对岸是一大片河滩，大片的河卵石与河沙形成浅斜河滩，夏秋季节一到夕阳西下，县城人顺着公园坝靠河边的林间小道下到河滩，将衣裤脱在河滩边，顺着由浅及深的缓缓的流水，游向对面逐渐湍急的马儿石石礁，便或坐或躺在石礁上搓洗身上的垢甲，或自己搓，或一对一互帮着搓。搓去了一天劳作后出汗结成的垢甲，搓走了一身的疲惫，换回了周身的轻松。小县城全都是邻居熟人，大家边搓澡边聊天，古今中外天上地下均是话片儿。坐在马儿石礁上，将两条腿吊在河水中，清澈见底的河里，小小的不足寸的游鱼便来啃食腿上的垢甲，痒痒的感受着小鱼的吻戏，真是奇爽无比！如果腿上有被蚊虫叮咬或癣疮，伤口被小鱼叮食后就会起到消炎除脓帮助治疗的作用。

礁石群最前方河水转弯处是湍急的河滩，搓完澡后便在此跳起身一个猛子扎入湍流，迅速游过五、六米的急流带，就到了缓流区。也可顺着急流游三五十米，游到一个叫乌龟石的暗礁，暗礁下一米多的地方有一个不规则的石洞，潜水钻洞需要技巧，洞虽只有一米左右，但探身入洞后需侧身扭体，变换两次身形才能出洞。年轻好胜者每每爱以此显摆一盘。

马儿石礁石群对面的浅滩缓流区则是小孩初学游泳的绝好场所，父带子兄带弟在这里开始了游泳生涯，多年以后对那片碧蓝的浅滩依然无比眷恋。

相距马儿石群礁约半里的下游名叫鬼门关的河滩是古县城女性的游泳场。卧龙山脚下左边一个更大的沙滩地是堆放衣物场，由浅及深而缓缓的宽宽的河面更适合各种年龄段的女性在此初学或一展身手。与河上游相同的是初学者都在河左的浅水区，河中间的深水急流区是熟练掌握了泳技者展示身手的场所。河对面一大片长长的平坦的巨石岸则是女性搓澡聊天场地。与马儿石群礁相反，鬼门关河右靠下游处巨石岸更高处才是女同胞中泳技姣姣者的跳台。

 

闻溪河只有短短的几十公里。鬼门关下面便朝右拐，朱家咀一直到李家河下面小河子桥这一段在人民公社时期属城郊公社地界，以下地界是闻溪公社所属，在白图观下面的江口公社便汇入了嘉陵江。

闻溪河河道虽不长，但当年因其独特的优良水质使其短短的流域中生长着上百种鱼虾蟹贝类。大到十多斤的老鳖老龟、鲤鱼、土少鲶、灿鱼、青波、青蛹、红鳞冠，小到不足寸的小虾群，几可成淡水鱼类博物馆。河里生河中有鳞鱼类有桂鱼、鲤鱼、鲫鱼、乌棒、桃花板、白条子、鲴鱼、鳜鱼、翘嘴、凡条子、肉麻沙、巴鼻子和还有很多我不认识的鱼种；鲶鱼我所知道的就有土少鲶、角角鱼、石板跳儿、黄拉丁、鲶胡子等等。龟类有臭龟和铜龟之分，鳝鱼除了黄鳝还有青鳝和白鳝。河里还生长有蚌、蛙和一种叫梆梆的小蛙，体型只有青蛙的一半，可肉质非常好，红烧梆梆是当年的一道名菜。在闻溪河上游支流龙泉涧，每逢春夏之交，穿城而过的龙泉涧中段钟鼓楼前面的河堤更是有一奇特的壮观：入夜之后你拿着手电筒照射河岸，那方块石砌就的河岸水中每个石缝中都有好几只黄鳝伸出半截身子在河边水中摇曳，一眼望去千百条鳝鱼舞姿各异，带着你领略了另一个水下多彩世界。

闻溪河除了种类繁多的鱼类，在深水区还生长着少量的水蛇群，一个水蛇群有几百只，在水下形成它们的独立王国。它们以捕捉鱼虾为食，但它们从未伤害过人类。

闻溪河流域当年丰盛的水中资源使其闻名遐迩。外地到剑阁出差的，当年都会以一尝剑阁秘制清炖老鳖、清炖乌龟一饱口福并以此为炫耀之资，更以能买到小鳖（当地称斤鸡寸鱼马蹄蟹，为营养最丰富）老龟作为送情重礼，更不说能亲尝闻溪河中众多的淡水鱼虾蟹鳝，只是一道花椒烧土泥鳅，便会让你垂涎三尺！

 

闻溪河的破坏始于文革时期。造反派不上班，闲的没事干，就拿着雷管炸药在闻溪河中炸鱼，那年他们用两个罐子装满了炸药，点燃导火索后两人一抬将其扔进马儿石河中，两声巨响后河面上浮起了大大小小密密麻麻的鲫鱼，整个水面上漂浮着成百上千斤白晃晃的鱼儿！除了造反派满河的捞捡，过路的行人也纷纷加入了打捞大军，那河中的死鱼第二天第三天还在不断往水面上翻。

有了他们开了头，闻溪河那几年几乎天天都能听到炸鱼的爆响声。不知是谁又发明了电鱼：拿一部电话机在河边，接两根裸线扔在水中，使劲摇电话机，不到半分钟水下的无鳞鱼便被电触烧的满河面窜，一应人等便拿着舀子只管舀鱼。一处烧了又到下一处继续。

更歹毒残忍的捕鱼法又出笼了，将一种名叫敌敌畏的农药倒进河水中，第二天早上不但将鱼毒死，连虾蟹等所有的水生动物也全部毒杀，连河水也溶入了剧毒，几年下来，闻溪河中的大量珍稀鱼类便遭致了疯狂的渔猎，美丽富饶的闻溪河，资源正一天天的枯萎。而国家机器的摧毁，使得非法渔猎这一犯罪行为无人管束，非法渔猎犯罪已成为公开化，合法化。另一个对闻溪河生态破坏最大的企业是剑阁县淀粉厂。闻溪河上游一支流双鱼石河沟，被淀粉厂排泄的工业废水直接在闻溪河三江口形成了泾渭分明的两股水系，柳桠下面的麻子沟流来的水本是清澈透明的可直接饮用水，遇到淀粉厂所排污水便使整个河水变了质。当年县政府为了保工业，还对人民宣传说此水也符合饮用水标准！当年的环境污染对闻溪河域的破坏，是基于那个时代只想着怎么把工业经济发展上去，而根本未考虑引进这些工业所产生的有害垃圾会对环境造成多大的危害。当年政府为了让国家富强起来，抓经济工作是“摸着石头过河”，只要是对发展经济有利，什么都可以干，什么都可以试。

几十年过去了，国家的经济建设的确是取得了突飞猛进的发展，但也给环境造成了极大的破坏。随着被破坏环境所造成的自然生物的大量锐减和人类各种疾病的增多，人民对改善优化环境的呼声越来越高，也引起了政府在这方面的重视，将保护和治理环境提高到法律层面，有效的竭制了诸多破坏环境的行为，家乡的山上森林覆盖率较之二十年前已大大增加。随着闻溪河出口处不远的嘉陵江亭子口电站的建成使用，闻溪河下游的水位已上升，闻溪乡白图观现在已成为了天然渔场，绝迹多年的各种鱼类也因水位的升高而从嘉陵江返回，使自然生态逐年好转。如果让山林植被继续恢复，水土流失的状况逐渐减少，闻溪河流域的蓝天白云绿水青山就又会失而复得了。

文尾，以一首本人往年旧作《七律·故乡河》结尾，祈愿家乡人民的生态环境越来越好，家乡人民的生活越来越好。

 

曾记儿时碧浪翻

河鲜类聚美家澴

森屠林尽河流尽

鳖灭龟牺虾蟹跧

江上嘉陵起高堰 

支流闻溪水重环 

喜哉岸侧钓鱼客 

再造清波与霁山

作者简介:石桥，网名石桥居士，石桥过客，本名尚勇，又名尚榕。下过学，下过乡，下过考，下过岗。早过花甲的我唯爱与文字结缘。

本刊顾问：龙国武 刘诚龙 俞荣斐

总编：唐白甫

主编、审稿:  陆秀   唐建伟

责任编辑: 

唐花阶   刘云雨   刘云洲

陈校刚   丁华

副主编:

李云娥  罗东成  刘慧球

杨国安  李   婷   廖大秋   易小群

唐运亮  刘青龙   刘肆梁  陈晓蓉  

 银红梅   果  实  刘长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