孝子故事‖有根的花最幸福

有根的花最幸福

郭先珍

我家阿姨小吴，每次来家都十分兴奋地说许多新闻。今天她一边擦门框，一边对我夸：“这人真难得，数得上十佳男人。”我问：“谁？为什么？”她补充：“我昨天去李奶奶家，亲眼见她那七十岁的老儿子，抱着九十七岁的她去浴缸，帮着洗澡呢！有的女儿都做不到，别说是一米八个儿的白发儿子。我含着眼泪，连忙去帮忙。”

我也感动了。李奶奶我见过，她家的事儿也知道一些。

李奶奶原是汉阳市的机关干部，排球运动员。十年前很健康，腰杆儿笔挺，爬香山鬼见愁都不在话下。疫情前，不料她被自行车撞倒在马路牙子上，肩疼得撕心裂肺，医院检查：肩胛骨断裂。住院，开刀，接骨，钉了三颗钉子。儿子在国外，闻讯急忙赶来，寸步不离地照顾母亲，请求医生用最好的药物治好老母亲的伤病。他国外的高薪工作暂停，妻子独自带着儿子在国外工作和学习。

李奶奶的儿子我也见过。大概是八年前吧，她还很健康，跟小区的老友们在院子里晒太阳聊天。旁边的绿树下，一位高个儿男士在转悠，老友们说：“李姐的儿子回国探亲。现在来接妈妈吃午饭了。”一会儿那位男士彬彬有礼地跟老人们打招呼，扶着李奶奶，有说有笑地回去了。由此，我知道他叫刘聪，一米八的个儿，写满仁慈的国字脸，笑眯眯的。

2018年春天，小区南门外绿树葱茏，蔷薇怒放，艳阳送来香风。李奶奶和老友们坐在那儿晒太阳，十分幸福地谈起了儿子……

李奶奶说：“聪儿15岁初中没毕业，一刀切到了黑龙江北大荒兵团。三年后得了肠道穿孔症，病退回家。腹痛，拉脓血，骨瘦如柴。半年里，我跑遍了北京所有的好医院，医生直摇头，不收住院。我撕心裂肺啊，四处奔波找救星啊！突然空中响着一个声音：去民间小医院，死马变活马。我立即找来担架车，推着他去附近的“痔疮、肛肠医院”。医生检查后说，肠道穿孔多、溃疡面积大，我们也没把握，但是救人尽力吧。先住院用药半月，有好转的话，就继续治疗，不然就……。我像是捞到了根稻草，立马住院，日夜守在儿子病床前。三天后，疼痛减轻，一周后脓血减少，医生护士微笑了。十天后，儿子睁开有了光泽的眼，轻声地说：'妈，您辛苦了！’  这是六个月来第一次听到儿子较开心的话。半个月过去了，医生说能治好，大约半年可以康复，现在回家服药和上药。此后，我每天给儿子清洗脓血，坐浴，用嘴向插入肛门的软管吹送药面进肠道。那时，臭啊、腥啊、脏啊，全没有感觉，唯一的感觉就是儿子活着，一天天健康。”

“五个月后，我的聪儿起床跪在我身边，抱着我的腿哭着说，妈妈啊！谢谢您又给了我一次生命。我会努力学习、工作，报答您的。”

刘聪果然不负母望，发奋学习和工作，通过六年自学考试，由初中底子提升到研究生水平，获得国家承认的学位证书，考入国外名校，留学并工作。

刘聪在太平洋彼岸收到老母受伤的信息，责备自己没有遵从“父母在，不远游，游必有方”的古训，决心回到母亲身边，用心照料，寸步不离。2018年元月回家后至今，成了小区有名的大孝子。

李奶奶由于伤痛卧床，肠胃功能衰退，吞咽困难，营养严重不足，日渐消瘦。刘聪决心改变母亲的饮食起居习惯。他把凉台打扫干净，买来很多绿植鲜花，挂上浅蓝色的窗帘，摆着活动躺椅。每天定时抱着妈妈去凉台晒太阳，见见凉台外的风景。李奶奶尽管还瘦弱，但脸色红润了，嘴角绽开了笑容。

李奶奶肠胃功能失调，厌食，固体食物吞不下去。刘聪每天三次搀着老妈在房子里走几圈，活动腰肌和肠胃，肚子里咕噜咕噜地上下通气了，母子俩嘿嘿地笑了。李奶奶毕竟九十好几的高龄，吃固体食物困难。刘聪就将水果、蔬菜打磨成浆，一勺一勺地喂给老妈吃。医生说有一种营养针剂，肌肉注射，可增强老人的体质。他就向护士学习打针，在自己的左胳膊上扎，针眼儿麻麻点点一大片。然后每天亲自给老妈打营养针。刘聪的孝顺感动了上天，李奶奶一天比一天健康，体重由七十斤慢慢增加到了九十斤，渐渐地自个儿在房子里转悠了，有时也出来跟老友一起晒太阳聊天了。大家都庆贺她度过了老人最怕的摔跤伤病关。

2021年4月的一天，小区不少人“阳”了。刘聪最担心老妈感染，谁料“怕什么，来什么”。一天下午，李奶奶说头晕，脸红红的。刘聪一摸烫手，马上测试：阳性。医院人多一时住不进去，刘聪在家给老妈服退烧药，用酒精棉擦脚板心降温，三天过去，高烧减退，但咳嗽，憋气，身体虚弱得说不出话了。刘聪急得把外地的妹妹叫回来，商量着必须设法住院。医院看老人情况危急，收治住院，但说：老人毕竟九十四了，现在又转为肺炎……你们要有思想准备。”刘聪的眼泪在心底喷涌。母亲昏睡两天两夜，刘聪守了两天两夜。忽然母亲喉头的痰呼呼作响。护士慌了，说：“动痰了，老人快不行了。吸痰器力度大，老人受不了……。”刘聪当机立断，必须挽救母亲的生命！决定用嘴吸出卡在母亲喉道的浓痰。护士拿来丁字软管，插入喉头，刘聪嘴对嘴地吸着，母亲喉头的痰慢慢流入接痰器……。二十分钟后，母亲的呼吸渐渐顺畅了，微微睁开眼睛说：“我睡了一大觉，见到你们爸爸，他说孩子在找你，快回去。”刘聪摸着老妈枯瘦的手，眼泪刷刷下淌，母亲活过来了！。医生护士感动地说：“奇迹！”刘聪和妹妹含着眼泪，抚摸着母亲的手说：“您真了不起，又闯过了疫情肺炎关，一定能能健康快乐过百年。”

李奶奶与病痛奋斗整整六年了，刘聪“抛妻别子”、精心陪护母亲整整六年了。小区传扬刘聪为孝子，小吴阿姨夸他是“十佳”，我从心底送她两个大大的金拇指点赞：难得的当代“卧冰者”“暖席人”“老莱子”！

“卧冰取鲤”是西晋时期民间故事。有位大孝子叫王祥，为了满足重病继母的心愿，不畏严寒、危险，卧在湖冰上，从融化的冰水里捕捉到两条鲤鱼，做给继母吃。王祥成了千古流传的孝子。“香九龄，能温席”是《三字经》里的故事，小小年纪的黄香，体贴父母，常用自己的身子温热冰凉的褥席，让父母睡进暖和的床上。至于“老莱子”出自《艺文类聚》卷20引《列女传》：老莱子，道家创始人。为逗父母欢笑，不老，自己穿上五彩花衣，欢跳如童；又躺在地上装儿童哭，逗得白发父母哈哈大笑。我国历代就是如此讲究孝道，践行孝道的。眼前的刘聪也是这样的啊。著名大作家老舍先生有句话我非常喜欢，他说：“人即使活到八九十岁，有母亲就多少还有点孩子气。失去了慈母就像花插在瓶子里，虽然有色有香却失去了根。”朋友，您怎么看待“孝”呢？

作者简介：郭先珍，女，湖南湘潭人，中国人民大学国际文化交流学院教授，多年来从事现代 汉语词汇语法学研究，共发表论文26篇，出版著作21部（含独著、主编、合著）。退休后学习文学创作，曾在全国各地报刊杂志发表过多篇作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