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端午看扒船

                   作者：周前锋

        经崀山自西向东而来的夫夷河，像偌大的一条玉带，从云雾缭绕中飘然而至，在我的家乡塘田市古镇花园桥下，来了个优雅的转身，给坐落在一马平川的战时讲学院遗址一个热情的拥抱，放慢脚步，顺着老街道向下，往东北蜿蜒而去…...

        在这里，流传着多少美丽的故事。芙蓉峰的南宋石刻，禅院的晨钟暮鼓，风雨桥的飞檐斗拱，战时讲学院的红色足迹…...每一处名胜古迹都是一个传奇，会让人遐想联翩。 家乡既有山地的灵秀，亦有水乡之柔美。民风淳朴，乡土文化渊远流长。每年端午节的龙舟大赛，声名远播。临近节日，远方的游子陆续返乡，他们摩拳擦掌， 自告奋勇参加 家乡龙舟大赛。

        端午节有大端午和小端午之分。这风俗的里面是有历史传说的: 古代爱国诗人屈原忧国忧民，五月初五投汩罗江，当地百姓闻讯打捞，终不见屈原尸体。担心被江中大鱼吃食，家家户户做粽子抛入河里，并一直沿江而下不停地打捞，至五月十五，到达下游的洞庭湖时，恰逢大雨，湖面上的小船一起汇集在岸边的凉亭旁。当人们得知就是打捞贤臣屈原时，小船竞相划进茫茫的洞庭湖…...有古诗为证：“节分端午自谁言，万古传闻为屈原。堪笑楚江空渺渺，不能洗得直臣冤。”            

      后来人们为寄托哀思，就把每年的五月初五称小端午，五月十五称大端午。

        每年的五月初五，塘田市一带节日气氛相当浓郁。人们的餐桌上比过年时还多出来一道美食，那就是粽子。开句小小的玩笑，在我们家乡，不会包粽子的女人，称不上能干媳妇。香甜可口油而不腻的粽子，有各种口味:鲜肉艾香粽，蛋黄豆沙粽，蜜枣粽，牛肉粽，芝麻花生粽…。并不比那过年的糯米糍粑，猪血丸子味道差。

      龙舟大赛是在下午开始的，不管父母亲提前把晌午的这餐饭菜弄得再丰盛，我们还是三扒两咽后，急忙着放下碗筷，不是菜饭不够香。听:扒龙船的锣鼓声，号子声响起来了！

      夫夷河畔长大的我，是个爱闹热，更喜欢运动的人，以往每年端午节扒龙船，我总是显得特别积极。经历过无数场龙舟大赛，那种激烈刺激的味道和团队的荣誉感，没参加过这类活动的人是体会不到的。岁月不饶人，一晃就要老了，今年无奈“隐退江湖”。为了看扒船，我半上午就把晌饭吃了，兴致勃勃地赶到芙蓉峰下，这里比平时的人要多得多，拥挤难行。

        夫夷河的这段，水流清澈平缓，河面宽敞，是龙舟大赛最理想的地方。为选择一个制高点，便于更好地观赏。我穿过拥挤的人群，登上芙蓉峰，来到芙蓉寺院前，寺院面向夫夷河，门前是块小平地，四周是悬崖峭壁，居高临下。就在我从芙蓉峰脚下爬上寺院这短短的十几分钟时间里，沿河两岸已是人头攒动，摩肩接踵，人山人海。各个街道拥挤得水泄不通。寺院门前的人也越聚越多，熙熙攘攘。我暗自庆幸自己有先见之明，来得还是算早，抢了个好位置。 

        铿锵的锣鼓和悠扬的号子声越来越嘹亮。遁声望去，夫夷河大桥的方向，成群结队的船只浩浩荡荡，金称市镇及河边村的龙舟队与油塘村，山塘冲，曾家弯，麻子窑的龙舟队会合后，二十多艘龙船，并列成八个纵队，气势如虹，顺流而下。花园桥前面的这段水域，更为宽阔，是比赛最集中的地方。河面上已有十几艘龙船，分几组并驾齐驱，船上的鼓手一边擂鼓，一边领唱着悠扬动听的龙船调子“江边杨柳哎，打白花，五月里端午哟，扒龙船哎……”，“扒呵，扒呵，扒龙船哎……”，队员们照着鼓点的节奏，一边划桨一边随声和唱。停靠在岸两边的十几艘龙船也已准备就绪，众人划桨，似蛟龙戏水……突然，一阵阵礼炮的轰鸣，压过了扒龙船的锣鼓和号子声。只见下街河面的上空，烟花绽放，我不由得精神振奋，看:庄上周家的龙船上来了！王家渡村，水西村，谢塘村，下街和其他地方的十八艘龙船，分六组一字排开，气势磅礴，逆流而上。

        我连忙拿出手机，把镜头对准这支雄壮的队伍，想拍下这宏伟壮观的场面。一连尝试了几次，因为距离太远，都不令人满意。河面上的锣鼓声，节奏越来越紧，呐喊声此起彼伏。电视台的好几架无人飞机也开始低空盘旋着航拍，记录这百舸竞流，人潮如涌的场景。庄上周家龙舟队，这个所向无敌，我一直为之骄傲的团队，总是令我牵肠挂肚。于是，我急忙转身冲下山来，从人流中挤身到花园桥下的沿河大堤，来到以往我们村龙船靠岸临时休息的地方。顾不得浑身上下汗水湿透，赶紧找了个位置，这儿是龙舟比赛最集中的地方。大赛已经如火如荼，每条船上大约五十个队员，一个个光着膀子，显得粗犷豪迈。手中桨片的起落，紧跟锣鼓节奏，声声呐喊，高亢激昂。比赛越来越激烈，两岸不断响起喝彩和尖叫声。  

        我睁大眼睛，从河面上正在你追我赶的龙船中，努力搜索庄上周家的两艘龙船。啊，终于找到了，很明显，他们刚结束了一场比赛，有人拿出饮料，一边喝一边相互传递着，两艘龙船朝着我这边扒来，缓缓靠岸。年轻的帅哥们，个个健壮彪悍，精神抖擞，脸上满是获胜的喜悦感，看不到半点鏖战后的疲惫，事实证明，前半个月训练的汗水没有白流。为了下一场比赛稳操胜券，两位领队要大家稍作休息。这时，耳边的呐喊声和催人奋进的锣鼓声，节奏越来越紧。在空中迂回航拍的无人飞机，也降低高度拍摄。数十艘龙船正由下而上，破浪而来，眼看比赛进入到白热化阶段，岸上的人也都为各村龙船鼓劲助威，拼命的欢呼呐喊，整个场面都已经沸腾起了。庄上周家扒船的都是些血气方刚，像狼一样嗷嗷叫的后生仔，历来所向披靡，怎见得如此阵势，大显身手的时候到了！立刻重整旗鼓，奋勇而上。  我把手机横着拿起，镜头紧随着这两条巨龙，只见百桨翻转，水花四溅，波涛滚滚。龙船如离弦之箭，转眼之间就独领风骚。几十艘龙船你追我赶，前后相差也只咫尺之间，锣鼓声呐喊声震耳欲聋。  

      我终于用手机记录下了这激动人心的时刻，拍摄出了这排山倒海般的画面。我要放大成一张永恒的照片，把它当家乡的明信片。它记载着家乡千年传统文化习俗；描绘了夫夷健儿团结一致，敢为人先，吃得苦，霸得蛮的精神风貌。“古老的东方有一条龙，它的名字叫中国；古老的东方有一群人，他们全都是龙的传人。”我要让家乡的这张明信片，像这首歌一样，让天南地北的人知道……                                         

         (周前锋原创 2018年7月22日)

周前锋(山泉煮茶)，现居湖南省邵阳县塘田市庄上周家。喜爱文学艺术，一个将情感融于笔墨文字，寄托于河流山川的自由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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