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是一种岁月

刘克勤

‍   那天清晨，我步行上班的路上，接到母亲电话。母亲问，今天是什么日子？我想了一会。母亲说，伢子，今天是你的生日啊。几十年了，母亲不识字，不会看日历，但儿子的生日却一次不落地记得。儿提时代，日子再怎么艰难，母亲到了这天总给我煮两个鸡蛋，亲手剥开后递给我，看到我吃下去才放心。

当天，女儿放学回家后，我问她，今天是什么日子，女儿说，今天是星期五，明天不用上课，约好了几个同学去春游。妻子回家了，我又问她，妻子说，今天是18号，好像是星期五，有娱乐节目。是啊，连我自己都不记得，她们还会记得？儿子的生日只有母亲记得。因为几十年前的那个不寻常的日子，一个生命的诞生，对其他人无足轻重，而对一位母亲来说，却惊天动地。

我在想，作为母亲，仅仅是养育了我们吗？倘若没有母亲的付出、母亲的牺牲、母亲博大无私的爱，这个世界还会有温暖、有阳光、有我沉甸甸的泪水吗？幼年的时候，我对母亲只是一种难以割舍的依赖；青年的时候，对母亲也许只是一种盲目的爱。只有当生命的指针走向正午，人生有了春也有了夏，即将进入秋季，对母亲才有了深刻的理解，深刻的感悟，深刻的爱。特别是在远行之前，在离别之中，发现我从未曾离开过母亲的视线，离开过母亲的牵挂。

记得入伍后第一次探家归队前，母亲将自己亲手熏制的腊鸡、鱼、肉、香肠、猪血丸子等，一古脑儿往我的军用背包里塞。末了，见背包沿口还留有一拳头的空隙时，又用一只玻璃瓶装满泡菜塞进去。旁边的父亲见了忍不住嗔怨她太过于琐碎拉杂时，母亲却一本正经地质问父亲，怎么啦？这是我做的家乡菜，就是要让儿子不要忘了家乡的味道!

临别时刻，刚走到禾场坪里的母亲像突然想起了什么，旋即转身回屋，一会儿，拿着一张旧报纸递给我说：“这是上个月张二婶要我帮她剪鞋样拿来的，听村里人说，你在队伍上专门写报纸，我怕上面有你写的字，舍不得剪，特意留着呢。”我端详着这张两年前出版、边角泛黄的家乡日报，再看看身旁满眼期待的母亲，一边说着“是的，正是的，”一边小心翼翼地折好装进包里。那一刻，母亲舒心地笑了，父亲却悄然转头抹着泪儿。

母亲是一种岁月。谁言寸草心，报得三春晖。我总在想，生活在母亲牵挂里的我们，又能回报母亲什么呢？无论是我个人的也许平庸也许单纯的人生体验，还是整个社会前进给我的教诲和印证，在并不平坦的人生旅途上，担负最多痛苦，背负最多压力，咽下最多泪水，仍以爱、温情、慈悲、善良和微笑对着人生、对着我们的，只有母亲!也许因为我无以回报流淌岁月所赐予我的一切，所以，我无时无刻不在深深地爱戴我的母亲。母亲虽然渐渐老了，但在我的心里，母亲永远是一段值得洒泪的感怀岁月，是一幅永远也读不完的美好故事，是一幅永远值得欣赏和珍藏的画卷，是一首需要用心灵歌唱的美妙动听的旋律。

  

作者简介：刘克勤，湖南邵东人，省作协会员。军旅淬火23年后转入地方，现供职市级某行政部门。业余码字30多年，见绪各类刊物文稿300余万字，出版个人专著3部。钟情千字文创作，既不浪费读者太多时间，又能给读者些许思考。现炒现卖，原汁原味，自娱自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