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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云

小云

 李大贵

一、苦涩的求学路

       我的同学,一个上山下乡的女知青,皮小云,与我同是溆浦大江口犁头嘴人。

这里是个风景如画、人杰地灵的千年古镇,是当年屈原入溆浦,写下壮丽诗篇《涉江》的古驿站。

这里曾经商贾云集,繁华似锦。

而如今,这一切连同我的小云同学都已成为历史的记忆。

我的家住在犁头嘴热闹繁华的场坪上,她家住在清静祥和的唐岗坪,相隔不到百米之地。但我们没有青梅竹马、过家家似的浪漫史,却在大学里有一段难忘的兄妹情。

我大她两岁,在我五六岁时,父母被供销社分配到坨里,上斯文办代销店,我就随父母到了乡下,直到读五年级时,才到大江口镇完小读书。那时,她在甲班,我在乙班,因为都是少先队员,搞活动时就互相认识了。她自小歌唱得好,是个成绩优秀、模样俊俏的女孩。

大江口镇犁头嘴

1964年她考上溆浦一中,我录入溆浦二中。四年后,1968年下半年,我下放到湘西的大山深处土桥村,她下放在大江口旅游胜地飞水洞鬼葬山的下游——一个前傍溆水,后倚顿旗的秀丽村庄。

鬼葬山在文人墨客笔下,生出几多脍炙人口的精彩诗篇。而当地村民们,都喜欢叫它红岩坎,以为这样称它会变得吉祥。

一个娇弱的十五六岁的花季少女,就在这种人们以为吉祥的地方,开始了她人生的第一步,辛苦劳作了五年。

她白天和社员们从事繁重的农耕劳动,晚上收工后自己还要做饭吃。她年少体弱,但做事从不偷懒。不管生产队派什么活,她都努力去完成。

插秧割禾这些技术性农活,小云学得样样娴熟,贫下中农都夸奖她心灵手巧,不怕吃苦,是个勤奋的好女孩。

尽管白天做事累得腰酸腿痛,到了夜晚几个下放知青还是凑在一块,有说有笑谈天说地,起哄要小云唱歌给大家听,小云清脆婉转的歌声吸引着大家一起合唱起来,嘹亮的歌声在顿旗山下,溆水河畔的茫茫夜空中回荡。

小云为人热情大方,对乡亲们彬彬有礼,特别是对一些有困难的老人,她非常同情。她父母在江口镇医院工作。她有时赶集回家,还从家里常带些白沙糖、片糖送给困难的老人,贫下中农对她都很亲热,老人们都亲切的叫她云儿。

虽然艰苦,也还算平平安安的度过了五年。

1973年,一声春雷响起,国务院试行推荐与选拔相结合的高校招生政策。小云也就成了春雷响过以后,那朵雨中的云。

小云从小学到中学,教音乐的老师都说她有音乐天赋。她歌喉清脆,音域宽广,音色极好,老师都说她如能进专业学校深造,必成大器。她也在老师与同学们的赞美声中,立志考艺术学校。然而文革开始,一切希望都成渺茫。

现在机会来了,她想报名去参加考试,可那时是以推荐和选拔相结合,首先要得到推荐,其次才能参加考试。要想得到推荐,也是难于上青天。

回乡青年是本村人,与乡村掌权人多有瓜葛,而下放知青就没有这种优势。没有当地实权人帮助,那是推荐不了的。

那一年,我也是参加推荐与选拔相结合的考生。我是修湘黔铁路溆浦专业团民兵,修溆浦火车站时,各区民兵连要在工地上出宣传刊。我和李明生每期都写文章出刊,李明生诗词写得特别好。我写工地上好人好事报导,大江口连出的刊在全县各连评比中常获第一名,我们被大江口区委舒孝顺看上,夸我们是小知识分子,今后有机会应该去读书。1973年江口区党委舒孝顺力荐我去参考,他问我:“你去考都考得上吗?”我果断地说:“只要能进考场一定能考上。”李明生因家庭成份问题,舒秘书说他推荐不了。

那年,虽然土桥大队文书想方设法阻挠,但是有区委的支持,我还是进了考场。所以要得到推荐,还是要得到掌权人的支持。

小云美貌温柔善良,热情大方,又能吃苦耐劳,是个人见人爱的好女孩,群众基础好。但当小云去大队部报名时,却遇到了难题。

大队书记早就看上了小云,希望能做他的儿媳妇。他儿子人相貌还长得可以,只是从小娇惯,缺少体力锻炼,多了文弱少了阳刚。

小云报名申请去参考,大队书记不失时机地对小云提出了交换条件,要她答应与其儿子赵某订婚。

小云感到事态突然,十分为难。没有想到会是这样,半路上杀出个李逵来。她不知向谁求助,心急如焚,夜不能寝。经过几天的思想斗争,还是拿不定主意,眼看报名截止日期就要到了。

在困惑迷茫的时刻,小云想到了妈妈,她回家与妈妈说了这件为难的事。

她妈妈经过良久思考,劝小云同意这门亲事,只有这样,小云才能得到推荐,才能脱离苦海,才能实现她从小就想当一名歌唱家的理想。

男大当婚,女大当嫁,这也是正常之事。小云的妈妈向大队书记表示同意订婚,但必须等女儿有了工作后才能结婚。双方都口头承诺了等工作以后再结婚。

可谁又料到,从此小云的理想成了她的噩梦。当她踏进大学校门的那一刻,也就是走向天堂的第一步。

她顺利地被推荐参加高考,黔阳师专音乐系的招生老师,在面试时,被她那金嗓子的歌声吸引住了。说她音色好,音域宽广,是可遇不可求的好苗子,做为优等生录入黔阳师专音乐系深造。

安江沅水河

二、天上掉下个云妹妹

黔阳师专,座落在风景秀丽的安江清香坪这块风水宝地上。(八十年代初迁往怀化市鹤城区更名怀化学院)。

中午,学校食堂正在开饭,餐厅里站满了各系男女学生们。这时,一个身材窈窕,容貌秀美的女生,从艺术系就餐桌的一方,穿过拥挤的人群,来到我的餐桌旁,亮着银铃般的嗓子说:“我给你分坨饭吃。”

那杏腮桃颊的脸蛋上,带着腼腆与温柔的笑容。她一边将她饭钵里的饭分了三分之一放到我的饭钵里,一边说:“你学体育,运动量大,那三两米饭哪得饱呢!”

我感到有点突然,一时张口结舌,不知说什么好,只是呆呆地望着她。

等我还没来得及说“谢谢”二字,她已转身走了。

我同餐桌的同学都露出羡慕的眼神,大家都七嘴八舌的问:“这是你什么人。”

我说:“是我一条街上的溆浦老乡,叫皮小云,在艺术系。”

自此,每天的中餐、晚餐她都如数过来,分出三分之一的饭给我吃。她还怕我吃不饱,有时她还邀请另一位老乡女生彭冬阳分饭给我吃。

我感到很不好意思,就说:“你们每餐也就只有三两米饭,给我三分之一,你们就剩二两米饭了,也不得饱,不要给我分了。”

后来,她没有邀请彭冬阳过来了,她自己从不间断,一直分了半个学期。

我们这一届体育艺术系,是怀化学院体育艺术系的创始人,学校还没有经验。那个年代,计划经济,粮食按人定量,学生一个月只有27斤大米指标,吃饭不要钱,全由国家负担。学校没有想到学体育的学生运动量大,27斤大米一个月根本不够吃。后来学校向黔阳地区行署打报告,将我们学体育的每月增加到45斤大米,还增添了两斤黄豆,两斤猪油,两斤白沙糖。

起初那几天小云同学分饭给我吃,我讲是我一条街上的老乡,同学们都没有什么议论,看到一直分到我们都增加了粮食,她有时没有上舞蹈基本功的课时,还来给我分饭吃,

      我有个要好的同学才悄悄问我:“她这样关心你,肯定是你的恋人吧?”

我叹息道:“哎……她是有主的花了,我大她两岁,她是我的云妹妹。”

从那以后,当她来到我们餐桌前给我分饭吃时,那个知内情的同学就笑着对大家说:“大贵真有福气,天上掉下个云妹妹!”

小云,她无微不至的关心我,也确实是天上送给我的云妹妹。

1968年我下放到新田岭,1969年父母也被下放到土桥溪,我随之迁到土桥溪。那时候,生活非常贫困,吃了上顿没下顿,更谈不上添置衣服。我到黔阳师专读书时,还是穿着在土桥溪务农那些衣服,打满了补丁。

师专教学楼一角

特别是我那件唯一的溆浦家织土布白衬衣,是请我隔壁的谭伯伯老师傅缝制的,做工精细,根据我自己的设计样式,虽是衬衣,又形似夹克,自称“下放知识青年服”。

我穿着“下放知识青年服”,那些路过土桥去长田湾,火麻冲的辰溪人,一眼就看出这个青年人不是土桥本地人,说是城里来的文化人,每每听到这样的称赞,心里都无比自豪。

到学校后,周末与同学们去安江城里逛街,我也荣耀地穿着这件肩上已有补丁的“文化人白衬衣”。每当在公交车上,或与同学们围坐闲谈时,贴近我身边的人,不一会儿就挪了位置,我常感到纳闷。

有一天,小云硬是要把我那件白衬衣拿去洗,过了两个星期,她与彭冬阳同学在我去食堂吃饭的路上截住我,小云拿出一个报纸包包说:“这是给你的衣服。”

我接过来笑着感谢她:“难为你为我洗这件烂衣裳。”

小云却带着有点神秘的笑容说:“冒要谢。”

彭冬阳也神秘兮兮的说:“你现在莫打开,到你寝室里再打开,现在我们吃饭去。”

回到寝室,我打开报纸包包,除了退回我那件旧衬衣,还有一件与我那旧衣式样一模一样的崭新的乳白色的确良衬衣。

后来小云才对我说:“你那件旧衣服有一股农药气味,同学们贴近你就闻得到,你自己闻惯了不觉得有农药气味。”

我恍然大悟,原来小云是把我那件旧衣服拿去量尺寸做样子,在安江城街上裁缝店专制一件式样相同的衬衣。我真不知怎样感谢她如此良苦用心。

小云还是个上得厅堂,下得厨房的好女孩。她是个学音乐的女学生,却也很会盘算生活上的经济细账。

那年寒假放假前,她问我家里杀年猪吗,我告诉她我家今年喂了一头猪,是生产队分派给我家要完成任务的预购猪(预购猪,指农民把猪喂到政府规定的重量,送到食品站去,供吃国家粮的人按指标购买猪肉),要送到大江口食品站去,自家过年就没有猪肉了。

她班上有个同学,叔叔在安江食品站工作,她通过那个同学得到内部供应指标,买了两条猪腿巴。

她说:“回大江口去买这样重的猪腿巴,每条要18元钱以上,而且没肉票,还买不到。这是内部供应的,每条只要10元,我把你也买了一条。”

我感激地说:“太谢谢你了,等寒假回来,我把钱给你。”她爽朗地笑着说:“哪要你给我钱呢,要你给钱,我就不把你买了。你一家人在乡里困难些,我爸妈在医院,这点钱还是有的,到时你帮我挑一下就行。”

放寒假那天,为避免过雪峰山下雪封路,我们选择从安江汽车站坐大巴到怀化,再从怀化坐火车到大江口。那时,很难买到火车票,我们通过在怀化铁路邮电局工作的荆继孝同学,从邮政专用通道上了火车。

到了大江口,我说送她到犁头嘴下街唐岗坪家里去。她腼腆的微笑着说:“你快点回土桥,否则天黑了,我回唐岗坪去很近,这猪腿我提得回去。”

她婉拒了我的送行,我站在桥头,望着她消失在街道屋角下的倩影,突然感到有一种莫名的忧伤和失落……

不远处的犁头嘴,弥漫在寒冬的阴霾里,那里有我的房子,却没有了家,我要再步行数十里山路,去那个有家却没有房子的深山老林里。

窈窕少女,君子好逑,漂亮女生,肯定有人追的,这是世间常情。

周末节假日,我们常去沅水河畔,安江码头的船上游玩。高翘的船头,架着跳板,摇晃不定,往往这时,会有两三个男生主动去扶小云,他们伸出热情相帮的手,同时也是抛出了橄榄枝。

这时,我只是静静的站着,不去抢风头。小云是有自知之明的人,品行端正交友是有底线的,不是那种水性杨花的女人。与我的交往,完全是出于老乡的感情。

当有人向她抛橄榄枝时,她就把我当成“保护伞”。她总是机灵地避开对方,把手伸向我。这样,我们是老乡,叫我扶,是理所当然的,无可非议。而那些向她抛橄榄枝的男生就向我投来忌妒和羡慕的眼神。”

我和小云,在同学们面前,即似兄妹,又像恋人。但小云从来没有与我单独相处过。

那是一个夏季的周末,省歌舞团到行署大院露天演出,观众进场按先来后到自找座位。我通过我班上一个同学在地区歌舞团工作的哥哥,购得两张票,本想邀小云单独去潇洒一回。

可是到了进剧场门时,发生了我未曾想到的戏剧性一幕。

小云挽着我的手臂,热情大方地向门卫走去。当我们还隔门边四五米远时,一个她班上的沅陵籍女生,突然插队到我们前面,头也不回,扬手翘起大拇指向后点了点,说声“票在后面。”

门卫看到一个漂亮女生打招呼,也就没有阻拦放她进去了。

当我把两张票递给门卫验票时,门卫数来数去只有两张票,便拦住我们说:“刚才进去那个女生说票在你们这里。”

我一时感到惊讶,不知所措。小云笑着对门卫说:“我们……”然后就有点口吃了。因为我确实不知她们用的什么“金蝉脱壳”计,所以理直气壮地说:“那位女生我们又不认识,她说票在后面,我们又没答应,你就放她进去了,后面还有这么多人,你问问其他人吧。”

门卫自觉理亏,放我们进去了。

田经场

进场后,那位沅陵籍女生占了三个座位,招呼我们过去。

事后,小云对我说:“那天你说单独请我去看歌舞剧,我本想叫彭冬阳陪同的,彭冬阳听说没有票,胆小不敢去。这时沅陵那个女同学自告奋勇,想出这个法子。”

我哑然失笑说:“这沅陵女同学也真够机灵的。”我又觉得小云这人还是老实,遇到门卫追问,编好的“台词”都讲不出来。

同时我的心底深处,也涌起一股隐隐的酸楚,小云为防止我们之间的感情超出那个范围,而设置了一道红线……

三、我心中有朵泪做的云

暑去寒来,新学期开学好几天了,我才在去食堂的路上遇见小云。

我们站在路边的樟树下交谈着,蓦然间,我感到小云原来粉嫩红润的脸色有些黯然,跟我说话时,眼睛有点躲闪的表情。

我暗自思忖:“小云怎么了……”

由于只剩一个学期就要毕业了,我把精力投入到繁重的学习训练中,所以也没有再细想小云的变化。

因在批林批孔运动中耽误了一些学习,一些有背景的同学说:“毕业后,教不了书,可以回公社当干部。”我们下放知青,只有学好业务才是出路。当年,年轻帅气的陈鹤年老师跟同学们关系都很好,劝导那些不认真学习的学生说:“你们要把吃饭的本事学好。”

我每天是教室、训练厅、田径场、寝室、食堂一条龙忙碌。一、三、五早上还要去辅导那些普通班的武术爱好者练武术。

周末,几个要好的同学也没有上安江城逛街聚会了。

大概过去一个多月时间,小云在食堂前的篮球场边站着等我。

她面带悲戚忧愁的神色,轻声细气地对我说:“大贵,我要请假回去治病了,我坐安江到大江口的轮船回去,彭冬阳明早去送我。”

我焦急担心的说:“我去送你!”

她强做笑容,果断地说:“不要你送,彭冬阳送我到安江码头就行了,船上航运公司的人有些都是熟人,有什么事会照顾的。”

她那强做笑容的眼角,滚动着晶莹的泪珠。

晚餐后,我们一同慢慢地往寝室大楼走去,心情都很沉重,没有了往日的欢声笑语。

经过她的女寝大楼门前,在那块“男士止步”的警示牌前,我目送她上了三楼,留恋的心泛起一阵阵隐痛……

一天过去了,一周过去了,一个学期快要过去了,还不见小云回来,我焦急不安的去问彭冬阳:“皮小云回来了吗?”她也焦急的说:“我也不清楚小云怎么还不回校。”

女生宿舍大搂

日子过得既慢又快。

一天下午,体育艺术系党支部召集两个班学生开会。

党支部书记唐刚成老师,神情凝重的走进阶梯大教室。他庄重地扫视了一眼到会的全体同学。然后带着沉痛的表情,轻轻地一字一板地说:“我们品学兼优的皮小云同学,因男友怕她变心,来个生米煮成熟饭,用软暴力占有了她,意外受孕,怕学校开除,堕胎失败,永远地离开了我们……”

噩耗传来,如晴天霹雳震得我两耳“嗡”的一声,头便眩晕起来。

过了一会,才听清唐老师说:“我们这两个班,都是从农村、工厂、部队复员军人来的工农兵学员,基本都是二十多岁的大龄青年,极个别的只有十八九岁。有很大一部分以民俗形式订了婚,这是不受法律保证的婚约。我们在招生时是宣传了政策的,可以招收订了婚的学员,但不招结婚的,我们招生老师都与当地招生领导做了调查的。学校是有纪律的,不禁止恋爱,但禁止在学习期间结婚。大家要吸取教训,有事要依靠组织,相信组织会根据实际情况酌情处理的。像皮小云同学这种情况,值得我们同情,小小年纪就下放到农村去了,为了生存,为了实现自己的梦想,受到潜规则、软暴力的压迫,她只要向学校讲清楚,是不会被开除的,如果学员有诉求,我们还会为其伸张正义的。小云同学的不幸,使我们失去了一位好学生,她天生的好音色,音域广,高、中、低音都唱得好,是我们难得的声乐艺术人才……”

小云同学短暂苦难的一生,令所有同学悲痛流泪……

记得那年元旦节,学校举行文艺汇演,皮小云的独唱《红梅赞》以及男女二重唱《毛主席派人来》,她一开腔,令全场观众屏住呼吸,过后响起暴雨般的掌声。

在台下观看的副校长李迪胜老师问教务处的彭处长:“这位女同学是哪个县的?”

因为那个时候,实行社来社去,即哪里来,毕业回哪里去。学校要学生留校,必须得到选送县的同意,所以李副校长问是哪个县的。

痛心!可惜!皮小云同学没有等到毕业,就离开了我们,正值她花季芳香的时候,却过早地凋谢了。

纯洁的爱是一种付出、责任和担当。老鼠爱大米的爱是可耻的贪婪和占有,我们在痛心惋惜的同时,更应鞭挞那些施暴的人。

小云在生时,为人善良贤惠,热情大方,品学兼优。短短一生,下乡五年,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吃苦耐劳,勤奋上进,曾经是个人见人爱闪烁着七彩光环的好女孩。

令人不可思议的是,一个鲜活靓丽的女孩,一晃就不见了,那样突然,那样让人束手无策。

我还来不及向她道声:“谢谢”,她就不见了!

我还来不及还她的情,感她的恩,她就不见了!

我还来不及给她一个吻,哪怕是一个飞吻,我与她就生死两茫茫。

我感到整个世界都笼罩在泪雨蒙蒙的阴影中。

毕业前夕,我常常独自去沅水河畔,张望着那过往的帆船,幻觉中小云婀娜多姿立在船头,令人无不倾慕。

我常独步在清香坪的绿茵草地上,幻觉中小云妩媚端庄地站在那里,令人不敢亵渎。

清晨,我奔跑在田径场上,耳边传来艺术系同学练声的“啊……啊……”声,小云高亢甜润的嗓音就伴随在那里。

每当我路过女寝大楼的时候,忍不住站在“男士止步”的警示牌前,瞅瞅小云住过的三楼,期待她从那里走来……

然而,小云再也没有走来,她变成了我心中那朵泪做的云,飘浮在蔚蓝的天空,在那里没有欺凌,没有痛苦……

四十七年过去了,一万七千多个日夜,梦里常见到她哀怨的神态,诉说着没能得到申辩的冤屈。

今天,谨以此文告慰小云,愿她在天之灵得以安息!

作者简介:李大贵,男,湖南溆浦大江口镇人,中共党员,下放知青,中学高级教师。先后在洑水湾中学、大江口镇中学、溆浦五中、江维中学任教。退休后爱好文学,以充实生活。在《光影文录》、《求索地》、《溆水》、《雪峰文化》、《湘楚山地文学》、《湖南读书会文学微刊》等杂志与网站发表过多篇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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